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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印象派帶到德國的人:利伯曼175週年紀念展

把印象派帶到德國的人:利伯曼175週年紀念展

時間: 2022-11-01 13:37:00 | 來源: 藝術中國

馬克思·利伯曼(Max Liebermann,1847-1935)175週年紀念特展“致敬:我的利伯曼”(My Liebermann | An Hommage),展館:德國柏林國家博物館之老國家畫廊(AlteNationalgalerie),展覽時間:2022年7月20日-2022年11月13日

文_李莞潸 

“畫得好的蘿蔔,和畫得好的聖母一樣好。”

這句話出自德國畫家馬克思·利伯曼,他是19世紀末柏林分離派藝術運動的領袖,也是將印象派帶入德國的先行者。從19世紀末官方學院派盛行的德意志帝國、到20世紀初藝術改革風起的魏瑪共和國,利伯曼是德國現代藝術承上啟下的重要過渡人,他“是一位藝術家,更是一位歷史人物”。

為紀念馬克思·利伯曼誕辰175週年,德國國家博物館于2022年特別推出紀念專展“致敬:我的利伯曼”。

少年想出道,不然就只能子承父業

如果真的有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那馬克思·利伯曼肯定是其中之一。

1847年,馬克思·利伯曼出生於即將進入工業革命高速發展期的普魯士王國首都柏林。他的祖父約瑟夫·利伯曼(Josef Liebermann,1783-1860)是第一個製造紡織機械的德國人,這位猶太裔紡織業巨鱷打破了英國的壟斷,從而為家族積累下了鉅額財富。家業傳到馬克思·利伯曼這一輩兒,錢包鼓,精神富,馬克思·利伯曼兄弟姐妹共五人,哥哥喬治·利伯曼(Georg Liebermann,1844-1926)日後是子承祖業的實業家,弟弟費利克斯·利伯曼(Felix Liebermann,1851-1925)則成了研究盎格魯-撒克遜而聞名的歷史學家。

馬克思·利伯曼10歲時,他的父親路易斯·利伯曼(Louis Liebermann,1819-1894)買下了柏林市中心巴黎廣場7號的房子,全家搬進了這棟日後被稱為“利伯曼宮”的巨型豪宅。利伯曼宮由“打造柏林的建築師”申克爾的學生奧古斯特·施蒂勒(Friedrich August Stüler,1800-1865)于1844 年建造,毗鄰柏林地標勃蘭登堡門,位置相當於故宮端門旁側的中山公園或太廟——能感受到利伯曼家到底多有錢了吧。

柏林巴黎廣場上的勃蘭登堡門和右側的“利伯曼宮”,上圖:1892年;下圖:1928年©Wikipedia

馬克思·利伯曼和哥哥一樣,從小被家裏是照著繼承家業的路數培養。但利伯曼不是學霸型選手,他在十歲出頭愛上了畫畫,不喜歡上學,時常裝病蹺課。1859年,德國肖像畫家安東尼·福爾克瑪(AntonieVolkmar,1827-1903)受委託為利伯曼的媽媽作畫,12歲的小馬克思陪媽媽前往畫室,等候的過程中自己在一旁畫著玩,被安東尼發現了繪畫天賦,課餘時間便開始跟隨德國畫家、普魯士藝術學院教授卡爾·斯特菲克(Carl Steffeck,1818-1890)等名師上私人繪畫課。然而利伯曼夫婦對兒子的藝術潛力並不感冒,説你隨便畫著玩可以,但得記著好好學習才是正途。利伯曼13歲首次發表作品時,他老爸甚至不允許他署名“利伯曼”。

在“高考”中,馬克思·利伯曼拿下了不錯的成績,依照父親的意願,進大學讀了化學專業,選這個專業是因為他有個堂兄卡爾·利伯曼(Carl Theodor Liebermann,1842-1914)學的就是這個,卡爾·利伯曼日後曾任德國化學會會長。和聽話懂事學習好的哥哥喬治相比,馬克思·利伯曼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壞學生”,小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學,隨著年紀增長,翅膀硬了,馬克思·利伯曼徹底躺平,把越來越多的心思放在了繪畫上。1868年初,20歲的馬克思·利伯曼被大學以“消極學習”為由開除了,同年,他的化學家堂哥卡爾·利伯曼與另一位德國化學家卡爾·格雷貝人工合成了橙紅色染料茜素,這是有機化學史上第一次人工合成天然染料。

家族中的兄長紛紛成了各領風騷的“別人家的孩子”,馬克思·利伯曼卻還一門心思惦記畫畫,父子因此大吵起來。馬克思·利伯曼獲得了暫時性的勝利,他爸雖然覺得畫畫沒前途,但反正家裏也不指著你掙錢,最終還是同意把兒子送去魏瑪的藝術學校上學了。這一時期,馬克思·利伯曼被倫勃朗深深吸引,這位荷蘭黃金時代的巨匠對年輕的馬克思·利伯曼的風格産生了持久的影響。

25歲的馬克思•利伯曼在魏瑪藝術學校時的留影 ©Wikipedia

1870年,普魯士王國與法蘭西第二帝國之間爆發了普法戰爭。23歲的馬克思·利伯曼陷入了在當時非常普遍的愛國狂熱中,自願加入了戰地醫院。真實的戰場給了他震撼教育,利伯曼對戰爭的熱情消退了。

回到繪畫的世界,在哥哥喬治的資助下,馬克思·利伯曼第一次前往荷蘭遊學,他被那裏的風景、光線以及勞動人民的生命力所吸引。歸來後,他創作出了自己的第一幅大型畫作、也是他早期的代表作《拔鵝毛》,利伯曼的老師在看到這幅未完成的畫稿時便對他説:“我沒什麼東西能再教給你了。”

“拔鵝毛”*(Women Plucking Geese),馬克思·利伯曼,油畫(1.72米*1.18米),1871/1872

然而《拔鵝毛》在德國展出時受到了厭惡與嫌棄,因為這種描繪底層勞動人民生活場景的“臟畫”違反了當時風俗畫的慣例,完全不符合當時正流行的偉光正學院派審美。評論家承認利伯曼繪畫技巧嫺熟,但同時也抨擊他是一個給帝國抹黑的“醜陋的畫家”。雖然惡評如潮,利伯曼卻因此找到了自己的第一個風格:現實主義——不擺居高臨下的憐憫姿態,不做美化的浪漫主義修飾,甚至不去批判或譴責,利伯曼只是不加任何粉飾地去寫實。

好在作品還是賣掉了,德國“鐵路大亨”亨利·斯特勞斯堡(Bethel Henry Strousberg,1823-1884)買走了《拔鵝毛》。拿到了賣畫的錢,利伯曼不想在德國的藝術土壤中蹉跎時光了,在他看來,這裡是“落後和過時”的。1873年底,26歲的利伯曼移居到當時世界的藝術中心巴黎。

祖國不親、他鄉不愛,咋整?

離開德國後,利伯曼開始如海綿吸水般練級,1874年,他第一次前往楓丹白露的森林,追尋巴比松派畫家的柯羅、米勒的腳步。1875年,他在荷蘭大量臨摹了弗蘭斯·哈爾斯的畫作。但這段時期他並未創作出預期中的“成功作品”,出於民族主義原因,法國的藝術家圈子不肯接納來自“敵國”的利伯曼。

“孤兒院的女孩”*(Amsterdam Orphan Girls),馬克思·利伯曼,1876

加之來自父母反對其從藝的壓力,利伯曼決定離開巴黎,前往義大利遊學。在威尼斯,他與一群來自慕尼黑的畫家相識,並於1878年跟隨他們回到巴伐利亞的首府、慕尼黑畫派的中心。同年末,利伯曼開始創作《神殿中12歲的耶穌》,再次踩到了整個帝國的怒點上,教會與評論家指責他是“上帝玷污者”,因為他把耶穌畫成了一個“醜陋又邋遢的猶太男孩”。

“神殿中12歲的耶穌”(Der zwölfjährige Jesus imTempel),馬克思·利伯曼,1879,漢堡美術館館藏(Hamburger Kunsthalle)

1880年夏天,利伯曼再次前往荷蘭,這趟旅途“決定了他的藝術生涯”,他開始轉向印象派。他的觀察力以及對於光的處理引來評論家紛紛點讚,作品在巴黎沙龍上售出,一直不待見他的法國媒體也開始稱他為“印象派畫家”。巴黎的百貨公司大亨、收藏家歐內斯特·霍舍德(Ernest Hoschedé,1837-1891)在與愛德華·馬奈通信時寫道:“(你)向我們揭示了露天的秘密,而利伯曼則知道如何在室內‘偷光’。“

 

“幼兒園”*(Nursery School in Amsterdam),馬克思·利伯曼,1880

“鞋匠的作坊”*(Cobbler's Workshop),馬克思·利伯曼,1881/1882

1884年,37歲的馬克思·利伯曼返回他的家鄉柏林,被官方的柏林藝術家協會收編,一直畫著反資本主義“臟畫”的利伯曼開始在上流社會中獲得原先不曾有的認可。三年後,利伯曼的大尺寸代表作《紡紗車間》獲得了德國19世紀最具聲望的畫家門採爾(Adolph Menzel,1815-1905)的讚賞,他稱利伯曼是“唯一一個造人而不造模特的人”。德國收藏家、藝術評論家埃米爾·海爾布特(Emil Heilbut,1861-1921)也在《寫實主義與馬克思·利伯曼研究》一文中,力挺利伯曼是“德國新時代藝術最勇敢的先驅”。

但讚賞之聲仍來自小眾範圍,這幅《紡紗車間》在巴黎沙龍展出時依舊沒什麼水花,主流評論始終未曾給予利伯曼足夠的“眼神”,就像他的老爸始終覺得兒子畫畫是不務正業。

 

“紡紗車間”*(Flax Spinners in Laren),馬克思·利伯曼,油畫(1.35米*2.32米),1887

1889年,為紀念攻佔巴士底獄100週年,世界博覽會在法國巴黎舉行。彼時,德法之間始終瀰漫著敵對情緒。利伯曼提出與門採爾等德國藝術家組團在世博會上展示德國繪畫,德意志帝國媒體指責他是在變相宣揚革命思想。極具聲望的門採爾再次為利伯曼站隊,“組團”的德國藝術首次亮相於法國——雖然是以非官方的名義。利伯曼通過世博會的展示終於從“小眾”進入“大眾”,被象徵權威的法國國家美術協會(SNBA)納為一員並榮獲榮譽勳章,但因為兩國關係,利伯曼最終並未接受法國政府的授勳。

從24歲的《拔鵝毛》到40歲的《紡紗車間》,利伯曼這一路走來沒少挨罵,在德國被認為是抹黑帝國形象的“壞分子”,法國更不會花力氣去推一個德國印象派畫家出頭,祖國不親、他鄉不愛,兩邊都討不到好。漂流在輿論的浪潮中,馬克思·利伯曼實在像是一個“來自於蠻荒”的疏離者,但好評惡評都沒有動搖他的初心與前行的方向,不借誰的光,他就那麼堅定地走在自己想走的那條路上——沒有大心臟與大熱愛的人,做不到這般孤身走暗巷。

承上啟下,錯位人生

馬克思·利伯曼與父親直到1894年才終於和解,這和解來得有些遲,沒過多久,父親便離世了。利伯曼分得了鉅額遺産,他和兄弟姐妹捐了十萬馬克在柏林建立基金會,為紀念已故的雙親,也“為柏林的窮人”。

“利伯曼收藏”(Die Sammlung Liebermann)也因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資金揚帆啟程了,馬克思·利伯曼是德國最早開始收藏法國現代藝術的收藏家之一,他收藏了諸多法國現實主義和印象派作品,短短幾年間,單是馬奈的作品他就買了16幅。除了法國藝術,他的收藏還包括德國本土藝術、以及當時正流行的浮世繪等來自東亞的藝術品等,“利伯曼收藏”最終成為19世紀末、20世紀初德國最重要的藝術收藏之一。

“Stevenstift in Leiden(first version)”*,馬克思·利伯曼,1889/1890

另一份和解來自德國學院派,1897年,歷史悠久的柏林藝術學院(普魯士藝術學院)為50歲的利伯曼舉辦了專場個展,來年他開始在學院擔任教授。此前在1895年,利伯曼作為德國代表參加了第一屆威尼斯雙年展。只不過這份和解略顯“擰巴”,官方終於向利伯曼示好,他仍是一貫的反對陳舊學院派的態度。1898年,倡導德國藝術革新的“柏林分離派”(Berlin Secession)正式成立,帶頭大哥之一便是馬克思·利伯曼。

柏林分離派被視為“德國20世紀初現代主義運動的先驅”,對加速德國藝術進入新階段起到了重要作用。與學院派唱反調是馬克思·利伯曼貫穿了大半生的操作,六年前作為柏林分離派基礎的“十一人社”在柏林成立,馬克思·利伯曼就是其中的“秘密領袖”。

進入新世紀後,利伯曼的反對名單中又多了新人——表現主義開始在德國起勢,印象派的馬克思·利伯曼對其並無好感。就這樣,夾在傳統與前衛之間的馬克思·利伯曼再次兩邊不討好,但無論哪一邊的“敵人”都不得不承認,當門採爾于1905年離世後,年近60歲的利伯曼就是當時德國藝術的門面人物。

彼時,隨著名望的積累,利伯曼在一戰前就已成為柏林上流社會首選的肖像畫家,他個人的創作主題則逐漸移至鄉野田園。

“Country House in Hilversum”*,馬克思·利伯曼,1901

 

馬克思·利伯曼,“威廉·馮·博德(Wilhelm von Bode,1845-1929,德國藝術史學家、博物館館長)肖像”*,1904

1909年,利伯曼購入柏林萬湖邊的“利伯曼別墅”(Liebermann Villa),此後的夏天大多住在湖邊別墅,天冷了再回到城裏的“利伯曼宮”過冬。這棟利伯曼別墅就像吉維尼小鎮的花園之於莫奈,利伯曼的晚期作品多是圍繞它所作。

“The Garden Bench”*,馬克思·利伯曼,1916

“萬湖花園”,馬克思·利伯曼,1926,德國埃姆登美術館館藏(Kunsthalle in Emden)

1914年,新的藝術流派迭代更新,柏林分離派逐漸退出歷史舞臺。1917 年,柏林藝術學院在利伯曼 70歲生日之際為他舉辦了大型回顧展,此前一直將利伯曼的作品劃為“陰溝藝術”的末代德皇威廉二世已摒棄對現代藝術的抨擊,為利伯曼授了勳。第二年,利伯曼在市中心的“利伯曼宮”目睹德國爆發十一月革命,威廉二世被迫退位,一戰結束,魏瑪共和國登場。

進入“黃金的二十年代”,利伯曼于1920年開始擔任柏林藝術學院院長,他在致辭中表達了對表現主義在內的前衛藝術的包容態度:曾經有很多人對印象派説”不“,而現在作為學院的負責人,對於那些尚未了解的新藝術,我們不該再一味地去阻攔年輕人了。

1925年10月7日,馬克思·利伯曼的弟弟以及一生摯友費利克斯·利伯曼離世。僅僅兩天后,他的姻親、“魏瑪憲法之父”雨果·普魯斯(Hugo Preuß,1860-1925)撒手人寰。一年後,哥哥喬治也走了。隨著年歲增長、身心俱疲,利伯曼越來越多的時間都待在自己的花園別墅中。

上圖:“萬湖別墅”*,馬克思·利伯曼,1926;下圖:別墅今景

兩年後,1927年,逐漸淡出公眾視野的利伯曼因媒體和藝術界慶祝他的80歲生日而再度回歸,包括愛因斯坦、德國大文豪托馬斯·曼在內的“巨星”紛紛發來賀電。柏林市授予利伯曼“榮譽公民”,100多幅畫作的生日特展表達著家鄉對他的敬意——沒有任何一位德國藝術家在柏林獲得過利伯曼這樣的排面。在他生日當天,時任魏瑪共和國的聯邦大總統興登堡授予帝國榮譽獎章向其致敬,80歲的老畫家在這一年的年底為同歲的老總統創作了一幅著名肖像畫。

對於利伯曼為總統畫肖像這件事,一位曾兩次報考維也納美術學院而被拒的“失意者”通過報紙抨擊道:“讓一個猶太人來畫帝國總統是聞所未聞的。”利伯曼聽聞後回應:“我只能笑笑。我相信,如果興登堡知道了這件事,他也會對此一笑置之。我只是一個畫家,繪畫與猶太教有什麼關係?”

那位“失意者”的名字叫阿道夫·希特勒。

左圖:“興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1847-1934)肖像”,馬克思·利伯曼,1927,德國什未林美術館館藏(Staatliches Museum Schwerin);右圖:馬克思·利伯曼在興登堡的肖像前,1927©Wikipedia

1933年1月30日,納粹政府上臺。新的掌權者在“利伯曼宮”旁邊的巴黎廣場慶祝,利伯曼看著家門口的這一切,用柏林方言説了一句廣為流傳的話:“吃再多,也沒我想吐的多。”

利伯曼曾説:“每個藝術家都是他那個時代的孩子。”彼時,他的時代變成了茨威格筆下的“昨日的世界”,利伯曼85歲了:“在我漫長的一生中,我一直在竭盡全力為德國藝術服務。在我看來,藝術與政治或血統無關……但現在我這種觀點已經不作數了。“

作為一個猶太人,利伯曼被迫退出了公眾視野,除了德國畫家凱綏·柯勒惠支(Käthe Kollwitz,1867-1945)等極少數人,身邊曾經的同伴都逐漸不再與他聯絡。利伯曼的最後一幅自畫像繪于1934年,一年後的2月8日,他在“利伯曼宮”的家中離世。凱綏·柯勒惠支説:“他在晚上七點安靜地睡著了。”

馬克思·利伯曼的最後一幅自畫像,1934,英國泰特美術館(Tate)館藏

1935年2月11日,沒有任何官方代表出席馬克思•利伯曼在柏林猶太公墓的葬禮——曾經他擔任多年院長的柏林藝術學院如今成了納粹政府的宣傳工具,曾經授予他“榮譽市民”稱號的柏林政府也沒派人前來。德國藝術評論家卡爾·舍弗勒(Karl Scheffler,1869-1951)在悼詞中説,今天埋葬的不僅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也是他所象徵的一整個時代。

馬克思·利伯曼離世一年後,他的遺孀瑪莎·利伯曼(Martha Liebermann,1857-1943)被迫從家中搬走,如同剝奪其他猶太人的財産一樣,納粹政府拿走了利伯曼宮、利伯曼別墅以及利伯曼家幾乎所有的一切。1938年,利伯曼的女兒一家流亡美國。從1941年開始,瑪莎·利伯曼也試圖逃離納粹德國,但多方營救未果。1943年3月初,在得知自己即將前往集中營後,85歲的瑪莎·利伯曼服藥自盡。直至二戰後的1954年5月,利伯曼夫婦二人才得以合葬同處。

巴黎廣場上的“利伯曼宮”毀於二戰時的柏林空襲,兩德統一後,柏林政府根據歷史模型于1999年對“利伯曼宮”完成重建,如今可進入參觀利伯曼家族的過往及馬克思·利伯曼的畫室。

上圖:1945年6月,二戰結束後的勃蘭登堡門以及被炸毀的利伯曼宮;中圖:利伯曼宮修復後的今景;下圖:利伯曼宮上的紀念牌匾 ©Wikipedia

1947年7月20日,在藝術家百歲誕辰之際,戰後保存下來的利伯曼作品再次於柏林的德國國家美術館展出。1953年,出版于1906年的利伯曼傳記再版,曾在利伯曼葬禮上致悼詞的卡爾·舍弗勒寫道:昨日的先驅已成為今日的經典,讓我們再次認識他吧。

(作者:李莞潸 本文配圖除特別標注外,*星標為展覽現場用圖、柏林國家博物館Staatliche Museenzu Berlin館藏作品)

把印象派帶到德國的人:利伯曼175週年紀念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