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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頤春和:百歲戴澤寫生作品重回頤和園現場

期頤春和:百歲戴澤寫生作品重回頤和園現場

時間: 2022-08-29 10:37:26 | 來源: 藝術中國

展覽現場

2022年正值戴澤先生百歲誕辰,8月18日,由北京市頤和園管理處主辦,北京皇家園林書畫研究會、戴澤藝術工作室、戴澤藝術基金聯合承辦的“期頤春和——戴澤先生頤和園主題藝術特展”在頤和園德和園拉開帷幕。

展覽現場

本次展覽以古建、風景寫生為展陳主體,匯集其筆下充滿暖意與生趣的頤和園藝術作品34件。其中繪畫作品32件,2件雕塑作品。展覽以頤和園四季景觀為主題,略分“頤和冬趣”、“春和景明”、“荷塘夏影”、“秋境古橋”四個板塊,借此凸顯戴澤先生藝術作品中至關重要的品讀線索:時間。展覽中還展出了戴澤先生部分精彩的花卉寫生作品,輔以與展覽主題、藝術家創作或生活相關的文獻與歷史圖像,共同實現對戴澤先生新時期以來寫生作品的梳理與賞讀。

展覽現場

有別於《和平簽名》《義和團廊坊大捷》《農民小組會》等帶有鮮明時代氣息的鴻篇巨制,此次展覽推出的作品更加切近戴澤先生個人化的視覺呈現,飽含著他對自然的歌咏、對生活的珍重和對歲月的咀嚼。

展覽現場

如果説,中國古典園林之美在於建築美與自然美的融合,那麼將戴澤先生頤和園主題的寫生置於原景之中,似乎是這批作品最恰切的展陳之所。跨入展廳,著眼的園景便歸於形色,行于園中,歷史的場景被拉入現場。畫中世界與現實場域的連通,意為觀者提供一個遊、賞、思、語的藝術空間。

展覽現場

此次展覽以專題勾勒戴澤藝術的觀審之界,以古建、風景寫生為展陳主體,匯集其筆下充滿暖意與生趣的頤和園四季景致。這裡既是皇家園林的四季景致,也是一位藝術大家眼中的歲月流金。

慈禧畫像 畫心142×232cm  布面油畫  1979年

因“慈禧像”與頤和園結緣

説起戴澤和頤和園的緣分,還要追溯到1979年。

頤和園藏《慈禧畫像》原作出自19世紀荷蘭最出色的肖像畫畫家之一華士·胡博之手,高234.5釐米,寬144釐米,畫中的慈禧坐在硬木靠椅上,神態安詳,栩栩如生。1979年初,因原作年代久遠、破損嚴重,1979年,頤和園管理處找到中央美院,希望能找人修復這幅畫像。

戴澤長孫戴夢接受採訪

“中央美院經評估認為,院裏在1979年之前有過實際操作經驗和理論的,只有戴先生。”戴澤長孫戴夢介紹説,戴澤1950年參觀過蘇聯的油畫修復工廠,1953年,徐悲鴻先生突然去世,要做一個徐悲鴻先生遺作展。“這個時候需要徐悲鴻先生的幾件重要代表作,就發現缺失了一件,這件代表作叫《徯我後》。”《徯我後》是徐悲鴻先生傑出的代表作,但由於戰爭的原因,在南京發現這張畫的時候已經破損嚴重。作為徐悲鴻的得意弟子,戴澤對恩師很有感情,覺得自己對修復老師這部作品有責任,決定試一試。之後,戴澤花了整整一週時間,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的修補這幅作品。

70年代末戴澤先生(左一)在頤和園益壽堂

後來,在徐悲鴻遺作展中,這幅徐悲鴻先生的精品力作以全新的面貌與廣大藝術愛好者見面了。當時日理萬機的周總理在參觀徐悲鴻遺作展的時候感慨地説:要好好保護這批畫。修復《徯我後》是中國油畫修復史上一件很特別的事情,如果説沒有戴澤先生當時的勇敢與擔當,《徯我後》這幅巨作就有可能不復存在了。

這個修復經驗讓中央美院認為戴澤是修復慈禧畫像的最佳人選。但在現場看過原畫之後,經過慎重考慮,戴澤認為自己沒有修復此畫的能力,向頤和園方面提出可以複製一張等大作品供展出使用。原畫小心保存,以防因繼續展出使畫面情況加劇惡化。經過三個月的努力,戴澤在頤和園中完成了此幅作品。

1979年 戴澤臨摹荷蘭畫家胡博晚清作品《慈禧畫像》時的留影

直到2007年,頤和園才與荷蘭方面取得聯繫,由荷蘭文物保護修復專家來華修復原畫。戴澤先生複製的這幅慈禧畫像,成為修復原作的重要參考資料。

“住在頤和園,修復是他的工作,工作之餘他就在園子裏轉,並且他還帶了學生,當時有學生跟著他學修復或者學畫,都畫了大量的頤和園的寫生。”戴夢透露,在畫頤和園的時候,戴澤感受到了未來的中國會不一樣,充滿希望,所以他的畫畫得越來越好,顏色也非常漂亮,而且很生動,這成為了戴澤人生中一段寶貴的經歷。自此之後,戴澤就和頤和園建立了很好的聯繫。他經常去頤和園創作,直到晚年,寫生已經很困難了,戴澤還會把頤和園的創作拿出來跟戴夢講述其中的故事。“對他來説,頤和園有很多愉快的回憶。”

徐悲鴻的第一堂課

如果戴澤沒有盡力的去修復老師徐悲鴻的作品,很可能他便失去了複製《慈禧畫像》的機會。這也折射了徐悲鴻與戴澤之間的那種“緣分”。

戴澤走上繪畫之路完全出於偶然。戴澤1922年3月出生,四川雲陽人。父親是雲陽當地有名的鄉紳。受父親的影響,戴澤從小立志要實業救國,然而高中時,父親去世,家道中落,為了緩解經濟壓力,1942年,從未學過畫的戴澤選擇報考學費較低的國立中央大學,並順利通過,從此走上了一條美育救國之路。“他從上大學開始,身邊就全是我們中國美術史上的超級明星。”戴夢介紹説,戴澤大學一年級的老師是留法名家秦宣夫,大二教他美術史的老師是傅抱石,謝稚柳則教他中國線條勾勒課。大三的老師有中國近現代工筆巨匠陳之佛、留法領軍人物呂斯百。大四的班主任則是徐悲鴻,教了他一年。“可以説整個大學時期,戴先生是在一個中國美術史頂級大師們的教育下成長起來。”

1947年,戴澤與夫人陳碧茵在頤和園西堤

其中對戴澤影響最大的就是徐悲鴻。徐悲鴻一生致力於中國美術教育,成就顯著。作為徐悲鴻的得意弟子,戴澤繼承了老師寫實主義的繪畫理想,創作了大批主題性繪畫作品,是寫實主義畫派的第二代畫家。

戴澤清楚地記得徐悲鴻先生的第一堂課。“徐先生的第一堂課是一次入學講座,當時他剛從新加坡抗戰回來,穿的非常精神,一身白西裝,拿了一根文明棍,頭戴白禮帽。講座的內容主要是怎麼用藝術來救我們的民族。”徐悲鴻的繪畫理念對戴澤的影響很深,而最令戴澤佩服的是徐悲鴻的人品,“徐先生是發自內心的想為中國做事兒,想為民族振興奉獻自己一生,這是戴先生最欽佩的。”

雪 93×65cm 布面油畫  2006

中央美院成立後的中堅力量

作為徐悲鴻的重要弟子之一,戴澤1949年協助徐悲鴻等人建立中央美術學院,並與吳作人、董希文、韋啟美、李斛、宗其香、孫宗慰等先生,作為中央美院的骨幹教師,參與了新中國高等美術教育體系的構建。作為中國近現代美術的“活化石”和第二代油畫家的代表人物,戴澤先生見證了現代中國美術教育和中央美術學院的發展,並培養出了靳尚誼、詹建俊、孫為民等一批美術家,為新中國的美術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

後溪河雪景之印象 69×46cm 紙本設色  2002

1950年,因徐悲鴻先生有一張《八十七神仙卷》要展出,戴澤隨中國藝術博覽會世界巡迴展到德國。“戴先生當時有一個德國相機,去德國後拍了大量珍貴的一手資料,這在當時極為難得。因此,從德國回北京之後,戴先生在美術界受到了熱捧。”戴澤回國後,當時還是學生的靳尚誼每天晚上都廢寢忘食的找戴先生看畫,靳尚誼回憶説,“我印象很深刻,這些畫都不大,但顏色畫得很生動。因為我們平常看不到這些畫,也沒有美術館,每個先生的畫都在家裏,也看不到。因為戴先生教我,我才有機會看到。”

後溪河雪景之二 56×40cm 布面油畫  2002

學術界認為,戴澤長期跟隨徐悲鴻,是徐悲鴻教育體系最重要的擁護者和參與者,在他早期的作品中都能看到這樣的特點。中央美術學院藝術管理教育學院、中法學院副院長,博導趙力教授認為,“徐悲鴻雖然強調寫實主義,但他對中西方文化的體會是非常深刻的,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戴澤先生早期的水彩畫、水墨作品,都是反映了他對中國水墨的繪畫理念和方法並不陌生,也反映了一種融合性。通過對西方繪畫技法的學習,和中國文化的結合,帶有很強的革新意願。”

萬壽山後山 68×70cm 紙本設色  2013

趙力認為,1949年,中央美術學院成立以後,戴澤是真正意義上中央美術學院教學、創作和參與社會工作的中堅力量。“在教學方面,他不僅手把手的教學生,對美術教育充滿熱忱,同時,他的教學習作帶有很強的創作性。在教學方法方向上,戴澤把平時的訓練和最終的創作思想貫穿在一起。他很強調寫生,這種寫生不僅是課堂裏的,更是在生活裏的。”

須彌靈境 56×70cm 布面油畫  1998

96歲,首次辦展

“戴先生是一個敢於直面生活的人。”戴夢透露,戴澤1922年出生,當時還沒有盤尼西林,跟他前後腳出生的同胞妹妹就因為得了白喉夭折,而戴澤因為用了特效藥活了過來,“他人生中見過的生死太多了,有很多無奈和苦難,但他都可以積極面對,所謂的現實主義大家,不單單是把東西畫的很像,在藝術上追求寫實主義,更是要有一顆直面現實的心,充滿希望、樂觀的去面對生活,永不放棄。”

邀月門古玉蘭 61.5×41.5cm 紙本油畫  1979

對於畫家來説,以個人畫展、出畫冊的方式將自己的作品介紹給世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而,身為藝術家的戴澤先生卻並不熱衷於此。“戴先生在整個美術界是非常少見的,既低調,又平和,與世無爭。辦畫展、出畫冊對他來説無所謂,他人生的快樂就是畫畫。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藝術界的人對他的看法是他是一個會畫花的老教授,至於他還畫過什麼,藝術界一無所知。因為他不辦畫展,也並沒有任何畫冊,肯定沒有人知道。”即便是生活在一起30多年,戴夢也並不知道爺爺都畫過什麼。

頤和園冬日晨曦 37.5×51.6cm 紙本油彩  1979

直到2005年,戴澤教戴夢畫畫開始,戴夢才發現自己的爺爺簡直是中國近現代美術的一枚“活化石”。“爺爺有很多學生,他的徒子徒孫,甚至更小輩的畫家辦展覽,經常給他寄畫冊,我發現爺爺從沒做過展覽,也並沒有自己的畫冊,於是我就開始勸説他也做一個自己的展覽。”開始,戴澤很反對這個提議,表示沒有任何興趣。後來戴夢跟爺爺説很想看看爺爺的畫,這讓戴澤來了興趣。“他把他很多珍貴的寫生一張張翻出來跟我慢慢聊。”

頤和園半壁橋 41×55cm 布面油畫  2002

與很多畫家反覆畫同一類繪畫對象不同,戴澤的畫大多是歷史回憶和人生記憶。從戴澤的畫中,戴夢不但看到了早已消失的雲陽老家的風景,國立中央大學校園裏的小池塘、校舍、籃球場,以及後來成為美術史上名人的戴澤的大學同學們,還看到了豐富的中國美術史和中國的人文風貌的變遷,包括西藏、新疆、雲南、東北、重慶、四川、成都、武漢……甚至還有1950年的莫斯科大劇院、1951年波蘭的華沙、1954年的朝鮮戰場、二戰後柏林的廢墟……“他創作的大同江橋,甚至還出現在票房過億的電影情節中,我越發覺得爺爺很神奇,他的繪畫題材涉獵廣泛,時間軸非常長,畫種也非常多,包括水彩、素描、油畫、國畫、色粉等,他很願意我陪他聊這些畫,大概有兩年時間,我還跟他錄一些口述史,幫他整理之前的一些回憶錄,慢慢的,我對他的藝術人生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

多寶琉璃塔 90×64cm 布面油畫  1991

碰巧此時,中國國家博物館和戴夢有一次接洽,戴澤重要的學術地位和價值以及豐富的人生經歷引發了國博的興趣。2018年4月20日,由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央美術學院、北京靳尚誼藝術基金會聯合主辦的“戴澤藝術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西大廳開幕。96歲的戴先生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全面回顧展和第一本畫冊就這樣誕生了。“那次展覽,戴先生80歲以上的學生去了大概30多人,其中很多80歲以上的老先生都上了主席臺,但可惜的是,今天再回看,那些老先生中有數位都去世了,現在再回看當時開幕式的視頻很珍貴。”戴夢説。

頤和園 55×39.5cm 紙本油畫  1987

這次展覽讓美術界看到了戴澤的價值,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同年9月30日至10月21日,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舉辦了“中央美術學院百年校慶特展:耕耘者——戴澤油畫藝術展”,展出戴澤創作的油畫代表作品約130余件。此後,無錫博物院、湖南省博物館、中國美術館等都相繼做了戴澤的展覽,2022年10月在中央美術學院還將舉行戴澤先生百歲展。

蘇州街三孔石橋 54.5×39cm 紙本油畫  1987

趙力認為,“無論是中國的題材還是西方題材,無論是自然的題材,還是社會生活,戴先生都畫得越來越樸素平實、不動聲色,但是把一切的感情,一切的理想,借著訴求,都放在了畫面的後面,所以他的作品樸素無華,但是他的那份情感都在畫面裏面,讓你通過慢慢的體會能夠浮現在畫面上。他是一個相當有內涵,相當有情懷,是樸實無華的20世紀中國藝術家的代表人物。”(本文綜合自“頤和園”微信公眾號、北京青年報等 文中圖片由戴澤藝術工作室提供)

四大部洲 20×30cm 布面油畫  1999

睡蓮  38.5×52cm 紙本油畫  1978

佛香閣 39.5×59.5cm 布面油畫  1999

頤和園之春 69×71cm 紙本設色  2014

白玉蘭 29×47cm 紙本設色  1960

藍色的豹 70×41.5cm 紙本設色  1995

小熊同他的媽媽 40×35.7cm 紙本水彩高倣  1951

兔 38×56cm 紙本油畫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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