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中國網

紅門畫廊:一家30年老牌畫廊的記憶組成

紅門畫廊:一家30年老牌畫廊的記憶組成

時間: 2021-08-23 14:15:34 | 來源: 藝術中國


紅門畫廊“記憶墻”展覽現場

近日,“紅門畫廊30週年紀念項目——記憶墻”在北京798藝術區紅門畫廊展出。推開紅色大門,熱鬧非凡,眾多藝術家、策展人以及紅門過往的員工匯聚一堂。300多張展覽的邀請函以年份為序躍然白墻之上,展示出紅門作為中國首家關注當代藝術的商業畫廊30年來的發展歷程。

紅門畫廊“記憶墻”展覽現場

紅門”裏的藍色記憶

縱使現場熱鬧喧嘩,白墻上色彩繽紛,但仍擋不住迎面而來一面醒目的藍墻。紅門畫廊創始人布朗·華萊士(Brian Wallace)與我們分享了紅門裏的這抹藍色記憶。

“這面藍墻來自於2019年紅門合作的藝術家——彼得·韋恩·劉易斯(Peter Wayne Lewis)。作為一位資深的牙買加裔美國當代藝術家,他在世界範圍內舉辦過許多展覽,也曾在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合作大型展覽,並且多年前參加過紅門的國際駐地項目。每年夏天他都會來北京,在北京北郊的工作室裏創作。

布朗、UCCA館長田霏宇與藝術家Peter Wayne Lewis合影

他的作品受到非裔美國人傳統的影響,融入了爵士樂,並被北京的嘈雜熱鬧所感染,形成了豐富的色彩和結構。布朗基於對他作品的喜愛,和相識多年的了解,迎來了久違的合作。

Peter Wayne Lewis在紅門展出的作品

有意思的是,在他的展覽中,他總是要求有一堵藍色的墻。於是2019年在做《彎曲的時間——從金斯敦到北京》的展覽時,紅門畫廊裏的一面墻刷成了藍色來陳列他的作品。通常,在展覽結束後,空間會恢復原樣,再次涂成白色,但是自那以後,幾乎所有走進畫廊的藝術家都説那面藍墻看上去不錯,所以布朗決定保留它,也保留下那段合作的記憶。

1991年紅門畫廊開幕展邀請函及設計手稿

三十年相守的歲月記憶

紅門三十年回顧展開幕式上,藍墻上挂著四幅風格迥異的畫作。1991年,紅門畫廊在北京東便門角樓開業,布朗為王利豐、王魯彥、大弓、張亞傑四位藝術家策劃了畫廊的首次展覽。布朗回想當年的情景時説:“那時候人們對畫展還沒什麼概念,來看展覽的不是畫家的親戚,就是朋友,買作品的人也多是友情支援。”

(從左至右)王魯彥、王利豐、大弓、張亞傑的作品

三十年過去,現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了,四人的作品已經被海內外知名藝術館和機構收藏。布朗選擇把首展時的四位藝術家作品,放置在最醒目的藍墻上,更多是出於感性的懷念,懷念那個純真的年代,懷念自己和藝術家們共同走過的青春歲月。

青年布朗與王利豐

正中的作品是王利豐1991年為開幕首展創作的,30年過去了,他在紅門銷售出的作品有200件,這件卻一直保存在自己手裏,仿佛是想把光陰的記憶封印其中。

舞美專業出身的王利豐,對於綜合材料繪畫的指向性頗為敏感。作品中紙漿及零碎的金箔營造出斑駁蒼茫的效果,墨黑碑拓的粗獷渲染,烘托出大氣磅薄的時空感。他在創作主題上對歷史文化質地進行捕捉,在修行求變中尋得材料本身的語言。

如今的布朗與王利豐

他回憶與紅門合作最初的十年,也是與畫廊同奮鬥創業的十年。“布朗總是講藝術家才是畫廊經營的核心,跟他合作能夠感覺到存在感及自身活力的發揮,他也能夠聽取藝術家的建議,從而贏得了在藝術圈的尊重人脈。”

青春逆襲的未來記憶

如果説合作了30多年的王利豐對紅門像孩子一樣的寵愛,那麼,剛剛開始合作的青年藝術家們對於這家有分量的畫廊多了一分仰望。不僅因為它的年齡大,更是因為許多他們的偶像級藝術家都是從這裡起步。

身為95後的Kalman Pool(劉錦鵬)在英美留學與生活了近七年,在選擇合作的國內畫廊的時候,他認為最重要的是,畫廊能否真正認可和理解他的作品,畫廊主的國際化眼界與合拍程度也是非常重要的幾個因素。

Kalman Pool作品圖

今年春節期間,Kalman給布朗發去新年祝福,那時布朗剛從澳大利亞回來,在廣州隔離。出於地主之誼,Kalman經常給布朗送些廣州小吃,於是便交談起來。“布朗就像一塊活化石,他的親身經歷提供了很多鮮為人知的第一手資訊,引發了我極大的興趣,促成了後來我在紅門的個展——“變異加速”——描述了新冠疫情期間與我和紅門這段奇妙的緣分。”這個展覽融合了大幅繪畫,充氣裝置和行為表演,藝術形式非常豐富。

Kalman Pool作品圖

如今,許多學院藝術市場中的大咖曾經也是年少輕狂的前衛藝術家,他們的藝術生涯從紅門起步,走向了更為廣闊的天地。然而,網際網路異軍突起,社交媒體席捲而來,面對時代的洪流無可逆轉,三十年前的前衛畫廊變成了傳統老字號,紅門對於新鮮血液的渴望,顯得尤為迫切。以Kalman Pool為代表的80、90後藝術家的出現,又喚醒了老紅門的青春能量。

呂哲作品

呂哲作品

呂哲的繪畫進入到一種情感細緻的相對精緻表達之中,他用一種“劇照感”的方法,塑造了半故事式的情景,賦予符號化事物以存在感。

胡靖作品

胡靖作品

胡靖的作品把“簡單到僅僅是看到的、想到的、心裏的”事物放進一個個盒子。在限定的空間裏,抒發煩躁、恐懼、麻木、無奈以及對繁瑣生活的厭惡。  

蔣龍木雕作品《皮囊》系列

蔣龍木雕作品《皮囊》系列

木雕藝術家蔣龍,用一根根椴木打磨出一具具“皮囊”,不管這些皮囊是什麼質地,卻都包裹著一顆心。皮囊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心,但一顆活著、醒著的心同樣無法拒絕這副皮囊的包裹。

三位80後藝術家在選擇合作畫廊時,均提到了紅門以“藝術家為核心”的經營理念。我想,這正是以紅門為代表的老牌畫廊,能在跌宕起伏的當代藝術市場中,以涓涓細流之勢立足至今的門道吧。

Kalman Pool展覽《變異加速》現場合影

新老交替是不可避免的,好的藝術機構,都應該不斷去接受新的藝術形式,新的藝術家,新的潮流。此刻,中國青年藝術家能否在世界舞臺上有一席之地,是這個時代賦予東方世界的一種機遇,而幸運能否降臨,取決於自身的實力,亦取決於國際性好機構的力挺。

當年東便門角樓紅門畫廊的藝術家合影

遙想當年的集體回憶

除了展陳在空間裏的作品和邀請函外,展覽還有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30週年記憶徵集”。紅門畫廊官方微信公開向合作過的藝術家們徵集有關畫廊的記憶,公開邀請一經發出,回信便如潮涌一般將記憶推回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

青年時期的譚平與布朗

譚平:我與紅門畫廊結緣已有26年。九四年我從柏林回到北京,在北京當代美術館做了個展。展覽來的人很多,有一個長得像列寧的外國人來到我展覽的現場,還會説中國話。(接觸後覺得他更像白求恩,無論長相還是性格。)當時除了説幾句很好和喜歡之外,還與我談起是否可以合作在紅門畫廊做展,這是我在北京正式與畫廊合作的開始。

陳文令與布朗在紅門30週年展覽現場

陳文令:在紅門畫廊的駐地藝術家都是外地的。每人駐地二個月,而布朗給我三個月,每月還有生活費。在駐地期滿前幾天,我騎著一輛二手市場買來的破舊腳踏車到索家村藝術區租了個一百多平的工作室。這是我人生最有價值的一次決定。從此,我的人生發生天翻地履的變化,連白日夢都不敢做的各種美好接踵而至。

藝術家孫佰鈞創作留影

已故藝術家孫佰鈞的夫人在給布朗的郵件中寫道:雖然他離開了至愛的藝術和家人,他的實驗精神還在,他不同時期的作品還在,他從一個藝術家的角度,記錄的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過程還在。藝術的過程就是藝術史。當一個藝術家融入到激蕩的洪流中錘鍊時,身心受到的衝擊是不言而喻的。歲月在時間的長河裏存粹,在河流的波光裏呈現它本來的樣子。

藝術家申玲和友人

申玲:第一次去角樓的紅門是看師姐孔海燕的展覽。一個老外,靦腆地、略帶羞澀的看著出出進進的人,有時會坐在墻角裏,注視著展廳,雖然是一副生面孔,可從他的神情裏仿佛看到一個皇城根下長大的孩子,與角樓有著難以割捨的關係。開幕的晚上,布朗很開心,笑著擁抱大家,用蹩腳的中文説的最多的就是“乾杯”。

布朗回復她:一想起申玲和王玉平兩口子,滿腦子都是那些展覽,還有到他們在北京南城外的家和工作室——明亮、陽光、俏皮、既波西米亞又嬉皮!這才是申玲呀!乾杯吧!

藝術家們或悠揚,或淳樸的筆間回憶,證明著對藝術的深沉之愛,也充盈著這個時代缺失的真誠。很多人會説30年前,自澳洲遠道而來的布朗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重要推手之一,可又怎能否認那個特別的年代同樣也成就了他呢?

人生中最美的收藏,也許並不是挂在墻上的藝術品,而是畫裏的那些往日時光。

2005年,《紅門畫廊第一屆訪問藝術家聯展》參展藝術家與布朗在東便門角樓合影,左起:陳文令、陳宇飛、徐文濤、 布朗、孫佰均、沈敬東

聽布朗聊未來

藝術中國:紅門現在合作的藝術家處在哪個年齡段?後續在藝術家合作上的有哪些打算?

布朗:大多數的合作藝術家,都是五、六十年代生人,有一小部分80、90後的年輕藝術家。下一步的工作,我們將立足中年藝術家,逐漸擴充和青年人的合作。目前,合作的最年輕的藝術家是Kalman Pool(劉錦鵬),他是95後,只有24歲。

藝術中國:近期為哪些青年藝術家舉辦過展覽?

布朗:今年4月我們為Kalman Pool舉辦了個展。他所有的藝術學習背景都在海外,在倫敦和芝加哥拿過兩個學位,也是瑞士手錶品牌Swatch的合作藝術家。紅門的展覽上,他的作品從大幅繪畫,充氣裝置擴展到現場互動,通過這樣有趣的藝術組合,大眾對他印象深刻。有些人一直在思考新的藝術形式,卻很難跟上新藝術的發展速度。我認為他在未來有很大的潛力。

5月份是呂喆和胡靖的雙個展,他們倆都是30幾歲的藝術家,但我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了解。雖然他們都還年輕,但是作品中都透著一種對生活的冷靜觀察,對於年紀尚淺的藝術家來説是不容易的。

藝術中國:如果你要與一位藝術家合作,最先考慮的是什麼?

布朗:他們的藝術要非常有趣,而不是抄襲已經有過的創意。中國教育體系的一大優點是繪畫技法教授的非常好,除此之外,我想多了解他們的想法、觀點、生活,看看能否在此基礎上長期合作。

藝術中國:與青年藝術家合作有代溝嗎?

布朗:沒有。紅門代理的許多“老”藝術家,譚平、王利豐、劉慶和等等,他們開始和我合作時也都是年輕藝術家,況且,我也年輕過。

藝術中國:與30年前相比,畫廊已經從新興行業變成傳統行業,人們在藝術博覽會、拍賣行甚至網上購買藝術品,那麼畫廊如今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布朗:畫廊的角色一直是代理藝術家,辦展覽,銷售作品,但是社交媒體時代確實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尤其對於我這樣不擅長用社交軟體的人。

藝術中國:社交媒體發達的時代,很多藝術家有自己的社交賬號展示作品,甚至通過社交平臺與客戶交易,藝術家和藏家的關係比以往更加密切,面對這種問題,畫廊應該做些什麼?

布朗:無法阻止,也沒人能阻止,要來的總歸會來。畫廊應該儘快跟上這種趨勢。最近,我們入駐了“一條”,通過“一條”買藝術品的人都來自北京以外,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藝術中國:對於剛起步的青年藏家有什麼收藏建議嗎?

布朗:來畫廊找我聊聊天。

藝術中國:想過下一個30年,紅門會是什麼樣嗎?

布朗:我只能引用澳大利亞駐華大使傅關漢先生對我説過的一句話:Brian,Good Luck!布朗,祝你好運吧!

90年代布朗在辦公室

紅門30週年展覽直播現場

當年,布朗拿著大哥大打電話時,絕對不會想到幾十年後手機會有一種用途叫做——直播,網際網路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如今,人們對於五年之後的變化都不敢妄加預言。不是我們不明白,而是這世界變化快,祝福三十年來及未來所有經由紅門走進當代藝術天地的人們“Good Luck!”

(文/龐雪姣 圖片及部分資料由Brian Wallace與紅門畫廊提供

展覽資訊:紅門畫廊30週年紀念項目——記憶墻

展覽時間:2021.8.1——2021.9.19

展覽地址:798紅門畫廊

紅門畫廊:一家30年老牌畫廊的記憶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