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relli HangarBicocca外景 圖⽚致謝:arte.it
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具有⾥程碑意義的作品 《七座天上的宮殿》(The Seven Heavenly Palaces), Pirelli HangarBicocca永久收藏
Pirelli HangarBicocca 是一個非營利性基金會,成立於 2004 年,它將米蘭的一個前工業廠房改造成一座當代藝術機構。這個充滿活力的實驗中心佔地 15,000 平方米,是歐洲最大的連續展覽空間之一。這裡每年都會舉辦義大利和國際藝術家的大型個展,每個項目的構思都與綜合體的建築密切相關,並通過一系列平行活動進行深入探索。
Vicente Todolí (⽂森特·托德利) Photo Courtesy: Vicente Todolí
Vicente Todolí (文森特·托德利),當代藝術策展人,曾擔任多個國際博物館和藝術中心的館長,包括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在泰特任職時期,他舉辦了如瓦西裏·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Dalí)、馬塞爾·杜尚( Marcel Duchamp)、曼·雷(Man Ray )等藝術家的大型展覽。自2012年起,擔任米蘭Pirelli HangarBicocca的藝術總監。
Q:可以説,您的職業生涯是從瓦倫西亞現代藝術館IVAM開始,然後去了波爾圖的Serralves博物館。 您將這兩個西班牙國家級博物館變成了國際公認的藝術機構。之後您任泰特現代美術館館長7年,並在倫敦期間為這座博物館做出巨大貢獻。 您策劃了很多重要的展覽,我想這一定會面臨很多挑戰。 在您看來,策展過程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Todolí:對場地的感知是需要考慮的一個重要方面,關於能夠深入了解它的整體情況及它本身的前後狀況。 要開始一個新項目,一方面你必須把它紮根于這個地方,另一方面你必須充當雷達——轉身並向世界解釋此項目,或者至少嘗試這樣做。 如果你這樣做了,結果將是誕生一個具有自己獨特特徵、生命力和個性的機構,這些有可能使其獨一無二。 以Pirelli HangarBicocca的展覽計劃為例,是空間本身決定了藝術家的選擇,而不是相反。 建築物的建築特徵、其體量和獨特的工業特徵之間的關係始終是任何項目的出發點。
Q:策劃一些優秀藝術家的首展,將他們帶到一個全新的環境,進入大眾的視野。 需要考慮什麼?
Todolí :在邀請藝術家來米蘭舉辦展覽之前,我們首先想像作品將如何存在於空間中,因為兩者應該建立一種涉及場地及其記憶的共生關係。 可以説,美術館是“主人”,藝術品是它的“常客”。 Pirelli HangarBicocca 展覽計劃的另一個特點是我們做 “量身定制”的回顧展,而不是單個項目展覽。 這提供了一個獨特的機會,可以廣泛地、大規模地展示藝術家的作品,在其他地方很難找到這樣巨大的空間,這就是為什麼在其他機構複製我們的展覽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是一個相當具有挑戰性的框架,但希望結果是值得的。
Q:我看了一些關於您的採訪和文章,我注意到您之前的觀點之一是“全球化是藝術的本質精神”。現在,近20年過去了,全球化進程對各個行業産生了巨大的影響,當然也包括藝術。您仍然認為全球化對藝術産業有完全積極的影響,還是有一些您沒有預料到的影響?
Todolí :我應該澄清一下,這句話我不是指藝術行業,這個方面我不是很感興趣,除了當我被要求建立收藏時。 我所指的是藝術的精神,它應該在全世界傳播,沒有國界和邊境。 事實上,我對藝術感興趣,而不是藝術世界或者與之相關的商品流通:我不是指經濟方面的全球化思想,因為我不是該領域的專家。 相反,我們應該考慮到,在 60 年代,大多數現當代藝術博物館都在中歐和美國,因此它們主要展示來自這些地區的藝術,而現在新的博物館已經在該地區以外的許多國家萌芽,這也拓寬了他們展示的藝術的地理範圍,使圍繞藝術的討論變得更加有趣。
陳箴,《絕唱——舞⾝擂魂》2000年 裝置視圖,Pirelli HangarBicocca,⽶蘭,2020 PINAULT COLLECTION © Chen Zhen by ADAGP, Paris Courtesy Pirelli HangarBicocca, Milan
Q:在Pirelli Hangar Bicocca藝術家陳箴的大型展覽中,他將象徵性和文化污染作為一種藝術創作方式的想法特別有趣。當您第一次接觸陳箴的作品時,您有什麼感受和想法?從您個人的角度,您是如何理解這位中國藝術家其作品的這些概念的?
Todolí :我第一次見到陳箴的作品是在1999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之際,他還健在的時候展出了《絕唱——各打五十大板》(創作于1998)。這是一個偉大的裝置,展示在軍械庫的盡頭,由無數個“鼓”組成——鼓由覆蓋著牛皮的桌椅組成——讓人想起一種古老的中國樂器。這件作品由藝術家邀請的一群藏族僧侶啟動,歌唱祈禱和平,同時鼓勵觀眾與裝置互動並演奏打擊樂。這件作品對我影響深遠,我覺得聲音直接穿過我的身體,就像我自己變成了鼓一樣。這種體驗就像一種凈化。在Pirelli HangarBicocca 的展覽中,我們展示了這部作品的第二版,創作于2000年的《絕唱——舞身擂魂》。這件作品與我們對身體和精神的照顧有關,在展覽的開幕上此裝置由鼓手和舞者啟動,他們用手在皮革表面上抹刷,類似于中國按摩中使用的動作。
陳箴,《短路》 裝置視圖, “Short-circuits”, Pirelli HangarBicocca, Milan, 2020 © Chen Zhen by ADAGP, Paris Courtesy Pirelli HangarBicocca, Milan
Q:在如此巨大的空間內佈置藝術家陳箴的這些大型裝置,一定是一項具有挑戰性的任務。您如何看待這些作品與空間的關係?如何找到這樣的方式,盡可能地展現這些藝術作品的力量,最終引導觀眾按照您的策展理念去參觀和理解這些作品?
Todolí :在確定展覽佈局之前,我們花了很多時間直接在空間中用藝術作品的模型做測試,以嘗試真實感受場地中作品的體積,並確保作品在建築空間中不會失去其力量和存在感。幸運的是,我們能夠與藝術家的妻子和長期合作者徐敏合作,她監督了布展過程並在項目的每個階段與我們合作。不幸的是由於新冠大流行,我無法旅行並在現場跟蹤工作,因此我不得不通過Zoom確定確切的位置。這就像玩電子遊戲一樣,有趣的是,我不知道如何玩它們!
Maurizio Cattelan著名作品之⼀, ⽶蘭意⼤利證券交易所⼴場上的⼤型雕塑L.O.V.E. © Courtesy Pirelli HangarBicocca, Milan
Q:關於莫裏齊奧·卡特蘭(Maurizio Cattelan)即將舉辦的個展,這是他缺席十多年後回歸米蘭的首次個展。本次展覽最受期待的部分是什麼?
Todolí :好吧,人們可能認為這將是一場“全面”的回顧展,但我們可以説這將是一部3幕的歌劇,將代表卡特蘭的擔憂和癡迷。自然地,倍耐力HangarBicocca 的Navate 和Cubo 空間對整個項目的構思起到了關鍵作用。事實上,我們可以説該機構的建築本身就表達了展覽,創造了一種追溯人類體驗階段的敘事。在這些圍墻內發生的將是生命本身的脆弱性,通過精心從集體圖像中提取的參考組合,並創造出由藝術家精心策劃的莊嚴戲劇。
(採訪、整理/楊帆,2021年7月于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