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力

文/張桂森

2000年生的吳一力有著20歲年紀該有的那種衝勁，想到就要幹；也有著20歲年紀很多數沒有的魄力，比如大三就創業開公司。有著年輕一代該有的種種特徵，比如他喜歡説“萬物皆可對話”這樣的詞句；也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思考和深邃，比如他已經計劃好的一系列創作和電影計劃。

有一次吳一力在山裏拍攝，需要待上一段時間。期間經常騎摩托車在山裏轉悠，有一次天還沒亮登高，吳一力站在山頂等待日出，閉眼小憩。山周圍沒有燈光，除了月光和星星以外，依稀只能看見山谷裏成片的樹林。

吳一力聽著山谷裏的樹聲，竟一時分不清是海浪的聲音還是山谷裏風吹樹林的聲音。連風吹過皮膚的感覺，都像在海邊一模一樣。那一刻，吳一力感受到了兩個不同場景的對話和共鳴，這種重疊/相逢的奇特感受讓吳一力興奮不已。

回去時候的傍晚，山裏起霧，雲層壓到山頭，籠罩路邊，能見度只兩米左右。吳一力和小夥伴們低著頭，沒有玩手機，大家沉默不語，有的抽著煙，有的打著電話……霧中的風景在吳一力腦海刻下烙印，他説這仿佛映射了一種無論從內心還是在整個客觀世界當中的形態。

他説他想到的是關於“萬物皆可對話”。僅靠平時拍攝影像的技能，和為數不多的藝術經驗，吳一力決定為這個遭遇第一次創作作品。

吳一力嫺熟的按照6個場景的劇本設置他的首次創作/個展。

首先是過道，需要“穿過殘忍的四月，抵達夢境”。吳一力設置了一條“喧嘩”的過道。你走過，耳邊會響起母親的叮囑、愛人的呢喃、離別的囑託、生活壓力的慰藉……這些常常被我們忽略的聲音，在此持續輸出，無限迴圈，緊緊抓住你生命裏特意掩蓋的情緒。而當你走到盡頭時，一個通紅的，充滿血肉的自我“模樣”，倏地，從投影裏顯現出來。這是一場找尋“聲音”的自我療愈的過程。

拐角處的第一個暗屋是關於山和海的設計。吳一力想像的是一場跨越山海的對話，他想到了“阿拉斯加地圖亞灣的海嘯”。一個以“愛情”為主題的裝置，所愛隔山海，在山海的兩端，能否聽見彼此心底的聲音？現場裝置用對講機和耳機模擬聲音的傳遞，燈管透出的光線，在風機的吹動中到達墻的另一端，這一條光路，象徵愛情歷經磨難、坎坷和考驗，而最後的到達彼岸的聲音，是在背負了現實的壓力下，錘鍊出最堅實、最原始的愛意。

在跨越山海之間，吳一力設置了一個緩衝地帶，一個虛無的霧境之地，連接海風與樹聲之間。空間上方佈滿綠色的鐳射點陣，反射到四週的雷射紙，呈現出的光影恰似樹葉的模樣。同時，上方會投射出粗狀的光束，在煙霧的作用下，産生丁達爾效應，顯露出所有的光路，下方沉澱的煙霧，配合四週角落的燈光，模擬海浪的效果。一呼一吸間，樹與海融合，在這一場霧中。

穿越海風與樹聲之間，抵達的是“夢境幻滅，五月開始”。這是一個關於“生命”話題空間裝置。空間頂部會吹出帶有煙霧的泡泡，進入體驗的觀眾，會在上方的泡泡中看到嬰兒的影像，泡泡下落的過程中，隨之會看到老人的影像，最後落到地上，泡泡破碎。這是生命“誕生”到“湮滅”的過程，試圖引發觀眾對生命的審視與思考。

展廳上空的排風機會引入山海間的霧，抬頭看到藍色的煙霧，好似席捲過浪，一直蔓延至“藍色的光忽明忽暗”，一個能見度極低的地帶，充滿曖昧和未知。從比奇角出發，當你嘗試抓住藍色的光，才發現一往直前才是答案。吳一力説有時內心會有某一個光的方向指引，就會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去。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去特別仔細地辨別除了光以外的其他物體或者環境。

穿過藍色的光，吳一力設置了一個全息投影的裝置，命名為“試著掙脫納西索斯”。人在不停的奔跑、跳躍、穿行、撥開種種的阻礙，在霧中跌倒、爬起，裝置描述了一個“人”的內心狀態。觀眾都擁有各自的經歷，處於不同的心態下，看到的小人也不盡相同。吳一力説他是一個把期望值降的很低的人，這樣有一個好處，即當作品完成的那一刻已經滿足了，而後所獲得的外界聲音或評價都只是附加的，也可以把這些聲音採集，留待下一部，去解決或者無需解決。

正如展覽前沿所言，在海浪與山風之間，是吳一力所經歷的虛實之境，也是這次展覽作品共同營造的人生劇場。“我們無一例外，深處內卷，在本雅明與阿甘本對記憶缺失的不同探究中，走向尼采的‘永劫回歸’。記忘之間，且感且悟，以霧為鏡，觀照自省。”

視聽語言打開了吳一力看這個世界的另一種角度。從這個經歷走出去，逐漸形成他的世界觀，他説他想拍電影，繼續創作，還想寫書，及時總結。就像這次個展，總是迫不及待去做。筆者問他這種緊迫感從何而來？他説可能童年越缺什麼，長大越想做。繼而問他：你缺的是什麼？他説：可能還在看清自己的路上，可能每個人都無法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在吳一力的“霧鏡”中，藍色憂鬱中的那絲從容，未必能帶給你慢慢顯現的，心中的理想風景；或許他只是在提示自己，未必有所謂最後的棲息之地，但在永遠的途中，人們也將重啟詩性，跨越山海。

霧鏡：吳一力個展

展期：2021.5.9-2021.5.18 

策展人：洪隱

特邀觀察員：張桂森 

平面設計：不亦樂乎

技術支援：悟鏡傳媒

展覽地址：福建·福州·金岩路56號A1棟3F園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