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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霍克尼談論春天的畫作:“我正在教法國人畫諾曼底!”

大衛·霍克尼談論春天的畫作:“我正在教法國人畫諾曼底!”

時間: 2021-05-16 11:24:35 | 來源: 藝術中國

2020年3月19日,125號樹屋。攝影:David Hockney

“我覺得它看起來棒極了,”大衛·霍克尼説。“這都是一個主題,不是嗎?”這樣的展覽並不多,真的,都是關於春天的。”這位83歲的藝術家第一次在倫敦皇家藝術學院參觀他的新展覽。他似乎為此感到高興——這是令人迷醉的。但是,當我親眼目睹時,霍克尼在這裡只是虛擬影像,他出現在兩個螢幕上,一個是巨大的電視,另一個是小型筆記型電腦。

在他的“七個矮人之家”諾曼底的家裏,霍克尼穿著一件紅、黑、白格子夾克,一件棋盤紋領帶,藍綠色套衫和圓形的金邊眼鏡。他的萬花筒般的服裝選擇,挑戰著視頻頻寬的極限 ,就像挂在周圍的畫布一樣充滿活力並誘惑著我們。霍克尼不僅描繪了春天,他打扮成春天的模樣來了。

2020年4月30日,No 316。攝影:David Hockney

這位藝術家向我介紹這場名為“諾曼底,2020年春天的到來”(The Arrival of Spring, Normandy, 2020)的展覽,展覽的設置凸顯了他對科技的獨特理解。為了製作這些iPad繪畫,他和他的團隊與利茲的一位電腦專家合作,創建了一個筆刷應用程式的版本,以加快作畫速度。“畫畫需要一定的速度,”他説。“在倫勃朗的繪畫中,你可以看到他畫得有多快。”

我不習慣在大螢幕上看霍克尼的作品,在第一次看了他的作品後,我只好坐在筆記型電腦前。他在皇家學院一些最宏偉的房間裏挂滿了鮮花盛開的樹枝、灑滿鮮花的花圃、濺落雨水的池塘和樹屋的作品:簡單的主題,如實地描繪。去年春天,我在電子郵件裏第一次看到了很多這樣的作品。日復一日,有時不止一次,我會發現一個全新的霍克尼,伴隨著大瘟疫的全面爆發,他從法國帶來了新鮮提神的感覺。

2020年4月11日,186號。攝影:David Hockney

問題是我的回答很快就用不出最高級的詞彙了。用他自己的話來説,他是在“描繪諾曼底春天的到來”。當他向媒體發佈了一些照片後,這幅作品成為了世界各地的頭條新聞。顯然,不僅是我發現了霍克尼充滿激情的作品,它們展示了他在諾曼底鄉村風景中的小屋和花園中的新生活,這是樂觀動人的藝術,充滿了春天的希望,即使目前冠狀病毒讓我們的星球陷入絕望。

現在這些畫被印製成油畫風景的尺寸,看起來更美了。這是霍克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最好的一次展覽,也許是他最重要的一次展覽,因為它為一個受傷的世界譜寫了歡樂的頌歌。他説,這也是對最初啟發他的畫家們的“致敬”。

1937年,霍克尼出生在工業城市布拉德福德,在煙霧瀰漫的戰後英國長大。他是從哪得到整個展覽所有明亮而強烈的色彩感覺的?

“嗯,它來自莫奈、馬蒂斯和畢加索。那時的布拉德福德是一個非常陰暗的城市。這些建築完全被煤染黑了。這就是我畫的:你看不到很多顏色。但我確實記得1954年在曼徹斯特參加過梵谷的畫展。我認為梵谷是一個相當富有的藝術家,因為他可以用整整兩管藍顏色來畫天空。我一直記得那個展覽。這對我來説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這讓他想起了梵谷狂暴的性格。“有個故事——我認為這是真的——説梵谷總是纏著圖盧茲-勞特累克,讓他為藝術家們建立一個藝術公社。勞特累克是巴黎的貴族畫家,他對公社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對梵谷説:‘你應該去阿爾勒。’“他想擺脫他。”霍克尼笑了。“我相信那是真的,因為他會惹惱他的。嗯,他確實去了阿爾勒,那裏很棒,不是嗎?”

霍克尼的一生可以看作是一個長期追求更明亮的陽光和更強烈的色彩的畫家。他一直想成為一名藝術家,當他進入布拉德福德的文法學校時,他發現只有低年級的學生才被允許在畫畫上“浪費時間”,所以他故意讓每門課都不及格。他離開了自己灰暗的出生地,去了倫敦的藝術學院,然後去了紐約,在那裏他把頭髮漂白了,並意識到戰後的倫敦與美國相比顯得單調乏味。

70年代的霍克尼。攝影:傑克·加羅法洛/《巴黎競賽》,蓋蒂圖片社

1964年,他住在洛杉磯。他現在對諾曼底的感覺就像他當時對加利福尼亞的感覺一樣。“我記得在英國的布拉德福德,那裏的景物沒有很多陰影,因為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光。我注意到了好萊塢電影中的陰影,我知道好萊塢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地方,所以我想去那裏。就像梵谷去阿爾勒一樣。” 

霍克尼是一位享樂主義畫家。他對生命、自由和幸福的追求首先表現在對同性慾望畫像毫不掩飾的描繪中,當時同性戀在英國是一種犯罪。但他畫的洛杉磯朋友,如作家克裏斯托弗·伊舍伍德(Christopher Isherwood),游泳池和游泳者,洗澡的人,不僅僅是他生活的記錄;它們也是色彩和光的詩意狂想曲。通過跳水者濺起的白色泡沫,在淺藍色天空下和深藍色海水的襯托下,他表達了對渴望、愛和所擁有的時刻。“加州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光芒。有時你可以看到100英里。它非常、非常清楚,這就是我喜歡它的原因。”

指路明燈……2020年4月24日259號。攝影:David Hockney

2018年11月15日,在紐約克裏斯蒂拍賣行,霍克尼最偉大的早期作品之一——他1972年性感而神秘的傑作《藝術家肖像(兩個人的泳池)》以9000萬美元(7000萬英鎊)的價格創下了在世藝術家的拍賣世界紀錄。但霍克尼當時還有別的事。他找到了他的“天堂”。不是他曾經在好萊塢看到的那個迷人的天堂,而是法國的田園天堂。

那年夏天,他驅車穿過諾曼底,被這裡鄉村美景所震撼。“世界的這一部分非常非常美麗。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們看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綠色的。地平線上全是樹:從房子裏我們只能看到我的工作室或穀倉。否則,它就是樹。我們看不見日落,因為有山擋住了去路。我可以從廚房的窗戶看到日出。就在它升起的時候,一小塊“金條”出現在地平線上。這很神奇:你只能盯著它看大約兩分鐘,三分鐘,,然後它就太亮了。我可以在冬天從臥室看到它,之後它就向南移動了。之後它向北移動,直到6月21日。然後它將再次開始向南旅行。”

他想找個地方在這個蔥郁的地區畫春天,並與他的助手討論這個項目 。“助手説:‘好吧,如果你租房子,你可能不能在裏面抽煙。於是他給幾個仲介打了電話。從我們進入此地的那一刻起,我們都愛上了它。我們在這裡只待了25分鐘就決定買了,因為這裡房價不算貴。要是在蘇塞克斯,那要貴得多呢。”

霍克尼似乎認為他的衝動購買是合理的。他的實在勁兒,就像他約克郡的口音一般。但他對目前這個項目口氣一點也不謙虛。“我在教法國人怎麼畫諾曼底。他們放棄了繪畫,不是嗎?德里達,對嗎?當他説繪畫死了的時候,我一直認為這是錯誤的,因為我想:嗯,這意味著唯一認真的視覺描述就是一張照片。現在每個人都是攝影師了,不是嗎?畫畫要有趣得多。

”他在畫廊裏打了個手勢。“如果這些畫都是照片,我認為它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看。一點也不!”

他認為,法國現代繪畫的偉大“傳統”已被默認消亡:在這個國家,沒有哪位畫家能與德國、英國和美國的畫家們相提並論,讓繪畫熱情繼續保持下去。因此,這位戴著帽子的英國約克郡人,教會法國如何重新審視自己的傳統,這一課似乎很受歡迎。“有一家法國公司以我的名字命名了一朵玫瑰。”他微笑著説。

《春天的到來》去年在巴黎展出,他正在為在法國首都最大的博物館之一橘園美術館舉辦一場大型展覽做準備。在那裏,他將把自己在諾曼底的畫作結合起來,創作出一幅88米長的現代貝葉挂毯。這次展覽還將把他與法國最具交響樂風格的風景畫家莫奈(Monet)放在一起展出,因為該畫廊收藏了莫奈的《睡蓮》(Nymphéas),這是莫奈在諾曼底吉維尼花園中創作的百合池塘的大型組畫。

2020年5月,霍克尼和他的狗魯比在他的諾曼底工作室裏。攝影:Jean-Pierre Gonçalves de Lima

當我想知道為什麼莫奈經常被誤解為一個“巧克力盒”藝術家時,霍克尼説:“哦,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偉大的畫家。莫奈在吉維尼看過40個春天、40個夏天、40個秋天和40個冬天。那些令人著迷的繪畫,它們仍然非常非常新鮮,不是嗎?它們仿佛是昨天畫的。它們是園藝化的,主要是花卉,因為他住在一個有圍墻的花園裏。”

像莫奈一樣,霍克尼正在創造了一個自然之美的個人世界來創作。他的花園佔地1.6公頃(4英畝),底部有一條小溪。漫步在皇家學院的展覽上,你會感覺自己就在那裏漫步,入迷。甚至還有池塘裏的幾朵百合花,霍克尼的畫中充滿了倒影,就像莫奈的畫一樣。他認為這有什麼吸引力?“我認為是空間:樹木存在於空間中。我們如何看待空間?有時人們會説,‘我們只看到物體,看不到空間。’但我們能感受到空間,不是嗎?我認為這是絕對正確的。我感覺到了。”

莫奈之後…No 340, 2020年5月21日。攝影:David Hockney

貢薩爾維斯·德利馬(Gonçalves de Lima)正在修剪他的花園,就像莫奈(Monet)建造他的花園一樣,霍克尼説:“當我在2020年春天制定計劃時,我的助手J-P已經在制定2021年的計劃。他已經在規劃新的花圃,把樹放在不同的地方。我們現在有一棵松樹,用繩子支撐著它。它們會在那裏呆一段時間,這樣它就不會被風吹倒了。他看到我一層層地畫,就相應地安排樹木、鮮花和其他東西。”

莫奈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悲劇後就將懸挂在橘園裏的畫作贈送給了法國政府。一個世紀過去了,霍克尼再次表明,描繪自然是對重大危機的一種共鳴反應。但今天,他沒有心情對這場瘟疫感到傷感。相反,他開玩笑説,貢薩爾維斯·德利馬(Gonçalves de Lima)稱這些照片為“新冠系列”,就好像它們是在時裝秀上一樣。而且,他非但沒有受苦,反而堅稱自己度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最後,這給了他完全安心的工作。“我過的很愉快,”他説。“我工作的時間很長。我有時9點上床睡覺--有時我上床時天還很亮。但我喜歡早起,就像莫奈那樣。”

他補充説,加州沒有真正的春天,因為它沒有真正的冬天。直到他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在英國,他才再次注意到這個季節。“我20年來第一次看到春天是在2002年,”他説。“我每天早上都在荷蘭公園散步,等待盧西恩·弗洛伊德的出現。我注意到了春天,我想:“哦,這太令人興奮了。非常令人興奮的。”

2020年5月23日至9月26日期間,倫敦皇家學院將展出大衛·霍克尼個展《諾曼底春天的到來》。

(文章來源:英國衛報原標題:David Hockney on joy, longing and spring light: ‘I’m teaching the French how to paint Normandy!’編譯:劉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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