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蕭勤

“如果沒有成為藝術家，我或許會成為一名太空人。”蕭勤先生曾這樣説過。這位從“二戰”時期活躍至今的華人抽象藝術大師，曾在青年時代夢想飛往太空，最終則通過手中繪筆創造了他的“蕭式宇宙”。

86歲的蕭勤，此次以“宇宙人”身份空降松美術館。回顧展“宇宙人：蕭勤”以藝術家早年歐洲旅居時期的作品作為起點，梳理並呈現了貫穿蕭勤七十年創作生涯的作品，帶領觀者開啟一場充滿遐思的“超時空飛行”。

松美術館“宇宙人：蕭勤”展覽現場

蕭勤對宇宙的興趣可追溯至上世紀六十年代。彼時，蘇聯宇航員加加林首次踏進太空，美國“阿波羅”號升空登月，地球人掀起一股宇宙探秘浪潮。當時旅居海外的蕭勤同樣對太空文明懷有熱情，甚至還給NASA（美國國家航空航太局）寫過信，講述其想成為宇航員的心願，並認為當局應該把一位藝術家送入太空。

就在同一時期，蕭勤也開始對禪、道、老莊思想産生興趣，對各種東方哲思中的人生、宇宙和自然觀展開研究。他將自身感悟的宇宙觀、自然觀放進了抽象繪畫的實踐中。1960-1966 年期間，律動的光線、太陽、以圓為核心的幅射性構圖、二元性的對立與和諧等，成為其作品中最常見的元素。

這一時期，被認為是蕭勤確立其繪畫性格的關鍵期。

該時期重要的《光之躍動》系列中，蕭勤把或直線、或曲線的幅射光作為造型元素，用簡約的顏色和圖案營造二元對立卻又和諧的宇宙空間。

光之躍動-5, 1964, 布面丙烯, 140 x 110cm

《太陽》系列則以圓形的太陽和直線幅射的光為元素，用原色及對比色傳達壇城的靜觀冥想，但又常在對稱結構中加入尖銳的折線，作為精神震動、能量擴張的象徵性表現。

太陽幻覺-1, 1965, 布面丙烯, 130 x 160cm

希望之光，1964, 布面丙烯, 200 x 130cm；松美術館展覽現場

此次展覽的圖錄封面也出自這一時期的作品——《緣生》。作品中簡潔的色點、象徵“天圓地方”的圖形，在大塊留白之上流動，仿佛是“禪”的行蹤。

緣生-1, 1964, 布面丙烯, 60 x 50cm

1967-1976年期間，蕭勤從歐洲遷至美國生活。

美國的社會環境讓蕭勤的精神生活遭遇困頓，令其畫風從感性冥想境界轉向理智“硬邊”風格。《硬邊系列》被蕭勤描述為“發展于一種絕對的孤獨下，形塑而成的絕對堅毅”。不過，他仍試圖在這些作品中構建“象徵性的宇宙空間”，以及自存自足的“生命世界”。

張力-VI, 1968, 布面丙烯, 86.5 x 88.5 

趨翔, 1974, 布面丙烯, 80 x 100cm

蕭勤在1970年代中期後重回米蘭定居，對東方哲學、神秘學、佛家學説開展愈發深入的鑽研。

他于1977 -1990年期間創作的《禪》《炁》《宇宙風景》等系列，靈感都源於宇宙間無形而又無所不在的生命力。他回到宇宙本源，引用“炁”（同“氣”，一種形而上的神秘能量）的流動，常用大排筆在畫布上運筆造“勢”，以表現宇宙中能量的運作。

炁-315, 1984, 布面丙烯, 100 x 140cm

炁之始-2, 1983, 紙本丙烯, 85 x 186cm；松美術館展覽現場

1990年，因愛女莎芒妲意外亡故，蕭勤深陷悲慟，有9個月時間停止了創作。參悟生死界限之後，他的繪畫開始從宇宙自然的化外之境返回人間。

90年代期間，他創作了《莎芒妲之昇華》《度大限》《永久的花園》等一系列標誌性的大尺幅作品，發展出創作生涯的嶄新階段。

飛越大限外, 1996, 布面丙烯, 205 x 270cm

在《永久的花園》系列中，“花園”倣若藝術家經歷劇痛後的心之歸屬，又似能量豐沛的性靈應許之地，將藝術家的精神世界與浩瀚的宇宙時空相連。他也由此和“彼端”的愛女對話——譬如《在永久花園的莎芒妲》中，綿延流動、蒸騰昇華的大塊色面上那抹閃動的亮色，便似是他送往另一“國度”的訊號。

在永久花園的莎芒妲-2, 1999, 布面丙烯, 130 x 160cm

超越永久的花園-2，1993，布面丙烯, 140 x 280cm；松美術館展覽現場

度過四十載歐美旅居生涯後，蕭勤於1996年回到台灣執教，定居至今。

千禧年後，他強調其作品中的“宇宙的大能量”—— 除了銀河星體運作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與人類精神生命相連的宇宙的和諧性。2015年時，他曾説：“人們須在有限的空間中達到一種無限大的能量和探索，在超越時間的非物質性世界中去學習、了解生命深刻的意涵。而以我笨拙的筆，和原始的色彩，來表達一點這樣的觀念。”

內悅, 2014, 布面丙烯, Each 143 x 145cm, Total 143 x 290cm

神光-16, 2017, 布面丙烯, 110 x 180cm

“蕭勤手中幻化出的時而混沌初開、時而浩瀚無邊的宇宙聯想，或許正是他對自己人生道途與藝術象限的描摹，也正是他無為卻又無所不為的禪修姿態的觀照。蕭勤向世界發揚東方美學與宗教哲學，以其偉大精神中提煉出的正面能量影響世人，帶著強大的精神力量榮歸故土。一切正如‘圓’般回歸初心，又馬不停蹄開始下一個輪迴。”本次展覽的聯合策展人許劍龍表示。 

（左）勝利之能，2010, 布面丙烯, 130 x 160cm；（右）宇宙之愛，2010, 布面丙烯, 130 x 160cm 

宇宙幻覺，1961-2019, 玻璃馬賽克, 100 x 100cm；松美術館展覽現場

聯合策展人菲利普·多德則提出：“蕭勤把自己想像成外太空的公民，這是他個人對於已經被物質主義和商業化滲透且仍在被侵蝕的世界的獨特反抗。把自己想像成是一個外星人，給了他超越塵世、超越世俗成功的視角；這讓他能夠在繪畫中想像全新的世界，以此來探索內心和宇宙。”

“宇宙人：蕭勤”展覽現場，數字沉浸式空間

沉浸式空間中的數字藝術裝置《無垠》

蕭勤先生的“宇宙”作品，正如宇宙本身一樣，深邃、神秘、引人遐思。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松美術館特別邀請了香港著名視覺藝術家黃宏達，為展覽打造出一個頗具太空感的數字沉浸式空間。數字技術的運用，使得蕭勤繪畫中的諸多元素得以于螢幕中變幻、流動，這在引領觀者“飛越”至奇幻太空之餘，亦為蕭勤作品的當代呈現打開了新的思路。（文/齊嶼，部分圖片由松美術館提供）

【觀展貼士】

宇宙人：蕭勤

The Artist as Astronaut: Hsiao Chin

展期：2021年3月13日 ～ 6月13日

地址：松美術館（北京市順義區天竺鎮格拉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