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局部), 1979年作，布面油畫 (Oil on Canvas) 圖片來源: Sotheby’s
文/陳嘉煒
2021年才過了5天，“水滴畫家”去世了。南韓藝術家金昌烈在經歷了朝鮮戰爭，在南韓、美國、法國發展了長達60年的創作生涯。在不同思潮與多種文化的影響下，他的藝術兼併了東方與西方的哲學，融合了看似大相徑庭的流派。近40年間，他都描繪同一個主題：水滴。
藝術家金昌烈 圖片來源: Gallery Hyundai
在朝鮮出生成長的金昌烈經歷了動蕩的童年。在朝鮮戰爭之後，他為了學習藝術前往南韓。學生時代的他已嶄露頭角，與如樸棲甫、鄭相和等南韓抽象畫派先鋒為友。作為第一批南韓現代主義畫派的一員，他參加了1961年的巴黎雙年展和1965年的聖保羅雙年展，這些在國際藝術盛事上展示的機會，無疑為他今後的跨國藝術生涯奠定了基礎。
1965年，金昌烈在移居紐約。獲得了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獎學金贊助後，他加入了紐約藝術學生聯盟深造，並借此契機結識了後來成為影像藝術之父的白南準 (Nam June Paik)。雖然從視覺的角度上來看，金昌烈的畫作和白南準充滿科技元素的裝置藝術截然不同，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們都通過前沿的表現形式，將東方的哲學與文化帶入了與西方當代藝術的對話。
白南準與他的裝置藝術作品《電視佛》 (TV Buddha) 圖片來源: ARTnews
金昌烈在紐約期間，波普藝術(Pop Art)正引領著藝術界的潮流。他開始嘗試以弧形與球狀元素為主體的構圖，創作了一系列色彩明快的作品。這些早期作品中明亮色彩對比的運用點明瞭波普藝術對他抽象創作的影響，而在封閉形狀中重復的線條也不乏極簡主義的影子。
Composition, 1970年作,布面丙烯與纖維素漆 (Acrylic and Cellulose Lacquer on Canvas) 圖片來源: Tina Kim Gallery
Composition, 1969年作,麻布面丙烯與纖維素漆 (Acrylic and Cellulose Lacquer on Burlap) 圖片來源: Tina Kim Gallery
金昌烈這種對純抽象藝術的研究與創作持續到了1969年。這一年，他移居到了巴黎，並開始了長達40年的對水滴的描繪和對其象徵意義的提煉。為什麼他對這個主題有如此的執念呢？金昌烈有一個充滿禪意的解答：“畫水滴是為了能在‘水滴’裏溶解所有事物，回到透明的“虛無”狀態。通過將憤怒，焦慮，恐懼和其他所有事物恢復為“空虛”，我們才得以體驗到平靜與滿足。儘管有些人尋求增強‘自我’，但我的目標是消滅自我，並尋求表達自我意識的方法。”水滴作為一個恒定的主題，在他眾多的作品中以多種形式被描繪。
Événement de la nuit, 1970年作,布面油畫 (Oil on Canvas) 圖片來源: Tina Kim Gallery
《水滴》(Water Drops)，1995年作，布面油畫、丙烯畫 圖片來源: Almine Rech Gallery
在金昌烈描繪水珠的作品中，細膩描繪的水珠宛如從畫布中滲出，其逼真形態讓人忍不住伸手觸碰。有人指出，水珠的形狀與立體感並非通過描繪“水”這個物質得出，而是通過描繪它對周圍環境産生的光學效果來體現的。如同水滴通過光與影來尋找自己，金昌烈也通過他在多國的經歷和境遇塑造他的藝術。
PA81006, 1980年作，布面油畫 圖片來源: Christie’s
在許多“水滴畫”中，他還用漢字書法作為水滴的背景——時而似工整密布的書文，時而如拆散的碎片，時而為分離開的筆畫。具象的水滴與抽象化的文字、精細的西洋畫派與寫意的東方水墨渲染形成鮮明對比，卻又相映成彰，創造出令人深思的畫面。
《無題》(Untitled), 1965年作，混合媒介 圖片來源: Sotheby’s
《無題》(Untitled), 1998年作,布面丙烯、水粉畫 圖片來源: Sotheby’s
《回歸》(Récurrence)，1995年作,布面油畫、水墨畫.圖片來源: Almine Rech Gallery
通過描繪水滴這個單一的事物，金昌烈探索了其複雜的二元性：水是一種溫和的，賦予生命的元素，但也具有破壞和侵蝕的能力。水珠由液態蒸發成無形的氣態，凝結後回歸成滴液，週而复始，註定是一個無限迴圈的過程。南韓畫家李禹煥 (Lee Ufan)在評論他的畫作時寫道，“在描繪水滴的時候，金昌烈並非將它們作為存在的現象，而是一個‘光影’的事件……或許存在與虛空，歸根結底只是光與影的定向互動。”
S.A.9200, 1992年作,布面油畫 圖片來源: Christie’s
《水滴》(Water Drops), 2003年作,麻布、油畫、丙烯畫、與印度墨 圖片來源: Artsy
金昌烈的影響與他畫作的價值在他生前已被大為認可。多個頗有地位的美術館為他舉辦過大型回顧展，包括在南韓光州藝術博物館（2014年），台灣美術館（2012），中國國家博物館（2005年），和法國巴黎網球場國家美術館（2004年）。在2016年，金昌烈博物館在南韓濟州成立，且在2018年開放了金昌烈個展“回歸 (Récurrence)”。
《回歸 PA1991》(Récurrence PA 1991)，1991年作,布面油畫、水墨. 圖片來源: Hyundai Gallery
眾多知名藝術機構都收藏了他的畫作，包括南韓國立當代美術館，三星美術館，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日本東京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日本國立現代美術館，美國華盛頓赫希霍恩博物館和雕塑花園，和美國波士頓美術館。
《回歸》(Récurrence)，1987年作,布面油畫.圖片來源: Hyundai Gallery
在藝術市場上，他的作品不僅在一級市場由知名藍綢畫廊阿爾敏·萊希(Almine Rech)代理，在二級市場與近年拍賣會上也常已高價成交：1973年作的《水滴》，在2017年于蘇富比拍出286萬港元，（約合238萬人民幣）；1978年作的《水滴》，在2013年于佳士得拍出148萬港元，（約合132萬人民幣）。
《水滴》(Water Drops)，1973年作,布面油畫 圖片來源: Sotheby’s
《水滴》(Water Drops)，1978年作,布面油畫 圖片來源: Christie’s
參考資料來源：
http://www.tinakimgallery.com/exhibitions/kim-tschang-yeul?view=slid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