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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華大學這樣的氛圍當中,這樣一種人文環境之中,出現了胥建國教授,這是一種必然;當然從個體角度來審視,這可能又是偶然,但是偶然就存在於必然之中,所以,今天胥建國老師出了這麼多專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可以説是胥老師是著作等身!他的著作我都有,在今天發行的這本《中國彩塑藝術》之前,還有一個版本,是幾年前胥老師作為教科書編著的。這也是我案頭上的書,雖然我讀得不是很細,但有時候寫東西會拿來參考一下。
應當講,《中國彩塑藝術》這本專著,在中國現當下,對這方面進行研究和梳理、並且寫成理論性的著作者,還是不多見的,甚至是罕見的。所以,這也在提醒我們,做學術研究,應當從宏觀研究進入到微觀研究,因為對微觀事物探究的深度決定了你在學術上的高度,這樣才能夠對宏觀性的把握,得出一個有支撐的基礎,才能夠對學術的認識有所提取,有所昇華,然後形成結構性的這樣一種理論體系。我想胥建國教授在這方面的探索,是身體力行的。
另外呢,這本書與幾年前出版的胥建國的《中國彩塑藝術》教科書,結構上發生變化。新出版的這本《中國彩塑藝術》資訊量、章節關係、學術判斷,與上一本不太一樣。上一本基本是就一個敘述、一個有關彩塑藝術的歷史沿革、技術手段等方面的具有指導性的教科書。而新出版《中國彩塑藝術》,在原有的基礎上,更加集中于對藝術之間的關係、理論性認識之研究。
《中國彩塑藝術》把彩塑放到一種社會、人文背景當中去考察,而不是就彩塑而談彩塑,就技術而談技術。所以,這是一種由形而上落實到形而下,然後又從形而下反饋到形而上的邏輯系統;是一個有細節、有學術判斷、有體系的學術著作。
因此,對於《中國彩塑藝術》我大致總結了這麼幾個關鍵的節點:第一,本書提出了玉器和青銅器。那麼,這就要追問,玉器、青銅器和彩塑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從表像上看好像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藝術門類之間不是孤立的,是相互影響的。這一問題的提出,反映出胥建國對藝術內在本質的洞察。這是一種造物觀,是中國人的造物觀。中國人做一件東西,為什麼和西方人不一樣?因為它表達的是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情感投射的方式。由於中西人文背景不一樣,所以,中國的東西講究溫潤、厚重、包容,這與西方對物的體會是不同的。因此,胥建國從先秦的玉器和青銅器的造型觀的確立來闡述,將其作為一個切口,把這本書的思想,通過這個切口切了進去,然後開始慢慢梳理成系統。這種造物觀説明,事物與事物之間存在一種相互關聯的關係,而不是一個彼此孤立相互排除的關係。
應當講,中國的博物館,承載著中華民族的造型體系,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工藝美術體系。因為工藝美術體系是造物的,充分反映出中國人的世界觀、文化觀,以及風俗習慣等方面。所以説,所謂造物觀,應當講首先它是形而上的,而不是具體的泥塑呀、彩陶呀等等。它是一種世界觀,要造心靈世界的物質現象,是思想觀念下産生的造物意識和具體事物。舉個例子來説,對於葫蘆這種植物造型,中國人都比較喜歡。為什麼呢?因為中國的器物造型,在最原始的源頭上,與葫蘆有直接的關係,葫蘆可以浮水為舟,可以作為生活用具等,乃至把葫蘆衍伸成一種道家的文化等等。葫蘆器形中圓潤、中庸、穩定和比例,符合我們的心理,可以説我們喜歡的原因是由造物觀的基因所致。這是胥建國教授的第一個切點。
第二,胥老師從秦漢陶俑介入,從俑塑的造型引申出對於傳統彩塑系統的建構。秦漢俑塑,在某種程度上也屬於彩塑,因為剛出土的時候它是帶彩的。但是它的這個“彩”跟明清之後的彩塑概念不一樣,明清之後的彩塑不單純是賦色,有的彩塑還在泥裏攪進去顏色。而秦漢俑塑是在表面上涂彩,這是兩個概念,但是如果從大關係來講,它也屬於彩塑。這是胥建國教授的第二個切點。
第三,胥老師又談到了中國書畫與彩塑的關係。那麼書畫跟彩塑有什麼關係呢?好像彩塑只是寺廟裏面的或者民間的東西,但是從形而上的文化意識方面來講,它肯定是有影響的。第一,它的描繪,它的色彩佈局,具體講吧,彩塑上的勾線方式,潤染以及以繪補形的方法等等,都有中國傳統繪畫的影子。
第四,胥老師談到了外來文化對於中國造像的一些影響,談到阿富汗、談到印度等,然後他又順著這個線路進行了中西比較,他談到中國漢代確立起來的色彩觀。我認為漢代色彩觀是一種對於主觀世界的表現觀,它不是因為哪個顏色好看就畫下來的,它是一個宇宙觀,是要表現神權思想,信仰與靈魂世界等等。也可以説漢代的色彩觀是一種超越現實的理想的色彩觀。因此,中國漢代的色彩,與西方藝術逐漸完善起來的光學體系是完全不同的。接下來,胥建國教授又從形而上的層面,歸納出中國傳統造像氣與韻、法與度、形與神,象與意的獨特面貌,然後又將之歸納、引申到他的教學實踐中。
胥建國教授的新版《中國彩塑藝術》,是個結構嚴謹,邏輯清晰,見地新卓的學術專著。他採用中西比較的方法,採用文獻與實物對照的方法,因而,使得此書的縱橫坐標建構得很有節點關係,頗富判斷。
胥建國 《中國彩塑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