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蒂娜·孫·金,非公開字幕,2015年(傑夫·麥克萊恩攝/弗朗索瓦·蓋巴利提供)
1979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展出了一組名為“聲音藝術”的小型展覽。博物館內的小型媒體畫廊由於空間有限,一次只能展出一件作品,整個展覽中所屬於藝術家Maggi Payne, Connie Beckley和Julia Heyward 的三件作品只能輪流展出。 與其説“ ‘聲音藝術’展覽作品更接近音樂,不如説它們與藝術走的更近,而且展出場所通常是在博物館、畫廊、或二者的替代性空間內”,策展人Barbara London在當時的一份聲明中這樣説。
策展人Barbara London幫助我們定義了一種新興的媒介,但重點所在是她的解釋幾乎沒有提供什麼關鍵要素。任何聽覺上的東西——廣播藝術,口述詩歌,時鐘報時,乃至沉默本身都是一場遊戲。1983年,紐約雕塑中心一場名為“聲音/藝術”的展覽,拓展了聲音藝術家的標準,從那時起,新興科技帶出一批新藝術家,他們把(聲音)媒介發展成為目前最具影響力的媒介之一。下面,讓我們一起回顧11件重要的聲音藝術作品。
1.路易吉·魯索洛,“未來大協奏曲”,1917
路易吉·魯索洛也許是義大利未來主義運動中最著名的畫家,但他同時也被認為是第一批噪音試驗藝術家,即便不是第一位,也是頗為早期的。來自工廠的噪音和一戰時期槍支的興盛啟發他發明建造了一種叫做“Intonarumori” (義大利語譯為“噪音製造者”的噪音發聲裝置)。1913年,他發表的《噪音藝術》中宣稱城市工業化聲景的進化必須要和新型音樂關聯。對於魯索洛而言,旋律音樂限制了人類欣賞更為複雜和刺耳的聲音,所以在1917年,他試圖用自己的作品“未來大協奏曲”進行補救,並組建了一支噪音管弦樂隊來演奏令人難受的音樂(並非古典音樂)。對於這部作品的批評不絕於耳,但他仍堅持演奏直到一戰後。今天,他的宣言被認為是20世紀音樂理論中最重要的內容之一。
2.馬塞爾·杜尚,“音樂勘誤表”,1913
馬塞爾·杜尚著迷于視覺化聲音的潛力,他所言甚至一度被引用為:“看得見,聽不見”。即使他缺少媒介的訓練,但他在1912-1915年間付諸大量時間在音樂創作上。這一時期的作品與他賴以成名的達達主義的現成作品截然不同。他設計了一部純概念性的作品和兩部可用於演奏的概念練習曲,其中包括“音樂勘誤表”,這部作品的總譜由三種聲音隨機組合構成。杜尚製作了三組25張卡片,每張卡片上有一個音符,從低於中央C的F到高音F進行排列。這些牌混放在一個帽子裏,每次抽出一張,這些音符根據從帽子裏抽出的順序被記錄下來。杜尚不會把樂譜放在他們面前,演奏者可以自行決定如何演奏這些音符。
作曲家約翰·凱奇 (美聯社圖片/鮑勃·查爾德)
3.約翰·凱奇,“4分33秒”,1952
美國作曲家約翰·凱奇和馬塞爾·杜尚是藝術上的合作夥伴,兩人都致力於重新定義音樂的界限。凱奇注重在他的傑出作品中挖掘沉默的潛力,這一過程中徹底改變了聲音藝術和表演形式。他最知名的作品“4分33秒”是由長達4分33秒的沉默組成的三個樂章的音樂作品。據悉,這部作品的靈感來源於一次參觀哈佛大學的消音室,而後這部作品被要求不涉及任何內容——即邀請表演者不要演奏樂器或發出任何聲音。然而“打破沉默才是真正的沉默”,演出現場的停止和靜默才能讓觀眾精準的感知到週遭環境的聲響。這種考恩式的悖論基於凱奇在哈佛大學的消音室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直到我死前聲音都會存在” ,凱奇這樣寫下自己的經歷: “在我死後他們還會繼續,人們不必擔心未來的音樂。”
4.比爾•豐塔納,長途列車 ,1984
上世紀60年代-70年代早期,電子媒體的進步拓展了視覺藝術家和作曲家們在聲音和雕塑之間工作的潛力。比爾•豐塔納是從都市環境中獲得雕塑聲音地圖的先驅倡導者。1984年,在柏林展出的長達一個月的作品“長途列車”中,擴音器被埋在前安哈爾特-巴恩霍夫火車站的舊址裏,這是二戰前歐洲最繁忙的火車站之一。該火車站在二戰中遭受爆炸而侵襲瓦解,最終在1952年停止使用。科隆火車總站安置了現場麥克風,它將聲音從熙熙攘攘的車站傳送到廢棄的安哈爾特·巴恩霍夫(Anhanter Bahnhof),重現了一個幻影般的聲音環境。
行人走過馬克斯·紐豪斯的時代廣場(約翰尼斯施密特-泰格/圖片-聯盟/德意志新聞社/美聯社圖片)
5.馬克思·紐豪斯,時代廣場,1977–1992
馬克思·紐豪斯最知名的作品是一部7天24小時持續嗡嗡作響的無人機,聲音從曼哈頓三角洲步行島北端的一個地鐵蒸汽逃生艙發出。(感謝紐約交通運輸管理局和迪亞藝術基金會,這件作品得以在時代廣場附近永久展出。)作品中,噪音的音高和音色隨路人在街區內的走動而變化。“它鏗鏘有力,富有和聲的質感,類似于大鈴鐺的後響,在這種環境中是辦不到的。”紐豪斯説,“對於那些找到並接受聲音不可能存在的人來説,整個曼哈頓島變成一個不同的地方,雖然分離但仍包括其自身的環境。
6. 卡斯滕·尼古拉,反射鏡失真,2016
居住在柏林和切姆尼茨兩地的藝術家卡斯滕·尼科萊,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一直致力於聲音媒體、科學和視覺藝術的交叉研究。尼古拉是一家頗具影響力的電子音樂品牌“Raster Noton”的聯合創始人,他曾在德國卡塞爾文獻展和兩屆威尼斯雙年展上展示過他的聲音和視頻裝置。他的大部分作品都試圖使人的眼睛和耳朵感知到聲光現象。2016年,他在Galerie Eigen+Art Berlin呈現了反射鏡失真,作品中一個旋轉的水基被低頻揚聲器擊中。水面的漣漪反射出波頻,即使時間短暫也可見聲音的形狀。
7.傑姆·費納爾,“長久播放”,1999
1999年12月31日,在全世界為迎接千禧年而雀躍的時候,英國音樂藝術家傑姆·費納爾開始演奏一曲將在西元3000年結束的環境音樂。只要人類再活一千年,“長久播放”就會超越John Cage最近在德國哈爾伯施塔特教堂上演的長達639年之久的管風琴音樂會,成為音樂演奏的史詩級作品。“長久播放”在倫敦的一座燈塔內進行,作品通過電腦處理對由234個西藏法器——“磬”組成的單一樂器聲進行機械化處理。這種聲音不會重復或間斷。“這件作品的意圖在於利用嗡嗡作響之聲,讓人們思考逝去的時光,從而感知到平凡和微不足道,猶如今年的日蝕一樣,” 英國《旗幟晚報》在1999年的辭舊迎新之際這樣寫道。
8.克裏斯汀·馬克裏,“回收唱片”,1980-1986
在近40年的時間裏,瑞士裔美國人克裏斯汀·馬克裏以聲音藝術家和實驗性音樂DJ的身份把聲音加入攝影、雕塑、裝置和表演中,使之成為有形之物。這位藝術家開創了唱盤主義的實驗形式,在多個轉盤之間切換改變聲音。受到作曲家John Cage和早期嘻哈音樂DJ們的影響,馬克裏把黑膠唱片裏不和諧的刺耳聲融入打碟表演中。在開創性系列“回收唱片”中,他把黑膠唱片音樂切分並重組,創建出新的形式。
藝術家蘇珊菲利普斯在她的聲音裝置低地(多米尼克·利賓斯基/PA WIRE/美聯社圖片)
9.蘇珊·菲利普斯,“低地”,2010
出生於蘇格蘭、居住在柏林的藝術家蘇珊·菲利普斯使用特定地點的聲音裝置來探索感覺和記憶之間的聯繫。她曾説:“聲音在物質上是看不見的,但它發自肺腑,充滿感情,可以在觸發記憶的同時定義空間。” 2010年,她的聲音裝置作品低地贏得了特納獎(Turner Prize),這是第一個為藝術家贏得殊榮的作品。這件聲音裝置作品,曾參加過今年5月格拉斯哥國際藝術節,當時在格拉斯哥市中心三座大橋下面播放了這首蘇格蘭哀歌的三個不同版本,歌詞講述了一個溺水之人回到愛人夢中的情景。特納獎評委也考慮了“早已逝去”,這件作品是在西班牙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入口處播放的一段由藝術家演唱的英國音樂家西德巴雷特的同名歌曲。她的獲獎招致了一些反對者的批判,聲稱她應該當個歌手而不是藝術家。然而,評委們並不這樣認為。
10.楊嘉輝,“鐘聲為誰而鳴──衝突的聲音歷史之旅”
香港藝術家楊嘉輝站在聲音和表演藝術家先鋒的前沿,推動著媒介朝著政治方向發展。受過傳統訓練的作曲家楊嘉輝在2015年以其作品“鐘聲為誰而鳴──衝突的聲音歷史之旅”獲得了寶馬集團與巴塞爾藝術展攜手推出的“寶馬藝術之旅” (BMW Art Journey)大獎後不斷崛起。他歷經2個月,錄製了5大洲具有代表性的鐘聲。然後,他探究鐘作為樂器在社區部落間所代表的政治、社會和宗教含義並精心設計了回應。2016年6月,對軍事化聲音的類似探索使他獲得了“巴塞爾藝術無限”( Art Basel Unlimited)項目的讚譽。楊嘉輝坐在一個攤位大小的立方體上,穿著警服,用一種用於驅散抗議人群的聲波武器——遠端聲學設備進行表演。這種武器的低級形式也被用來擊退來自私人領地的鳥類,他以此重現痛苦的鳥叫聲。
11.克裏斯蒂娜·孫·金,近距離閱讀(Close Readings)2015
加州出生,柏林生活的克裏斯汀·孫·金通過視頻裝置,文本繪畫以及互動表演把系統性障礙和失聰連接到一起。2013年,金入選了MoMA 的“發聲”展覽,該展是MOMA首個專注于聲音藝術的大型展覽;2019年,她的一組炭筆畫入選惠特尼雙年展。手繪圖表在不同程度上描繪了她所説的“失聰憤怒”,這是由於健全人之於聾啞人和聽障群體的特權所導致的。無獨有偶,她在2015年的影音裝置“近距離閱讀”中運用電影字幕來反映失聰群體對字幕理解的局限。這件作品連同“一週搖籃曲”( One Week of Lullabies for Roux,2018)一同成為史密森美國藝術博物館(Smithsonian American art Museum)2020年收購的第一件有聲藝術裝置。(作者/TESSA SOLOMON,龐雪姣/編譯)
原文:https://www.artnews.com/feature/sound-art-guide-most-famous-works-1234572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