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e De Smet(左)和David Vergauwen(右)站在麥田裏,小麥是這類研究的焦點。來源:Liesbeth Everaert/Cell Press
如果一個植物遺傳學家和一個藝術歷史學家一起走進博物館會發生什麼?
他們提出了一個追蹤植物性食物視覺進化的新想法。
我們烹飪所需的水果、蔬菜、豆類、穀物、堅果和種子都來自它們野生的祖先,這些食物在幾千年的時間裏被馴化、耕種和改良。種植者們在不同的質地、口味、外觀和品種上進行了改良,使它們在人類消費和農業效率上更有吸引力。但是幾百年前我們的食物是什麼樣子的呢?
幾十年來,植物遺傳學家以多種方式研究了現代食物的歷史基因組成,重點研究了導致外觀變化的某些基因突變。根據週二發表在《植物科學趨勢》(Trends in Plant Science)雜誌上的一篇文章,這些方法並沒有為一些植物性食品的實際樣子提供多少答案。
因此,世界各地的藝術收藏,就像現代的照片一樣,可以作為一個巨大的歷史數據庫,記錄現代植物的外觀是如何變化的。它們使公眾把他們發現的東西呈現出來。比利時VIB-UGent植物系統生物中心功能性磷蛋白組學(Functional Phosphoproteomics Group)小組負責人、該研究的合著者艾夫·德·斯邁特(Ive De Smet)説:“圖像,以及藝術描繪是提供缺失資訊的好方法。”
他説:“我們主要對現代橙色胡蘿蔔的故事感興趣,比如它從一種不起眼的野草發展到現在流行的樣子。”古代植物性食物的基因組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這種植物的樣子——例如,基於産生不同顏色的活性途徑的顏色——以及它可能具有的特徵——例如甜味,”他繼續説道,“這有助於我們在時間軸上確定某些特徵的外觀,就像繪畫一樣。”
但德·斯邁特説,兩人時不時會“一起去一個我們無法説服妻子去的地區或城市旅行”。幾年前,兩人站在俄羅斯的赫米塔奇博物館(Hermitage Museum)裏,面前是已故的佛蘭德斯畫家弗蘭斯·斯奈德(Frans Snyders)的一幅有關水果的畫。他們誰也沒認出這些水果來,所以下面的問題是這些水果在17世紀看起來是不是和現在一樣,還是説斯奈德只是個蹩腳的畫家。
弗蘭斯·斯奈德(Frans Snyder)《有猴子的靜物畫》 來源:布拉格國家美術館
在前往俄羅斯另一家博物館——薩科齊塞洛(Tsarkoe Selo)的火車上,這個問題引發了關於其他食物是否也有類似故事的進一步討論。一項跨學科的研究由此誕生。在藝術的幫助下,他們在胡蘿蔔的馴化和顏色、現代小麥的製作、草莓的種植和西瓜的起源等方面都有了類似的發現。
搜索“20根奇形怪狀的胡蘿蔔”
雖然參觀博物館是兩人長期的消遣,但他們不能單單為了這個項目獨自旅行和觀光。他們還有錯過私人或更小眾的畫廊中潛藏發現的風險。網上的圖錄只提供一些藝術作品的簡短標題和描述,以及小照片,所以要找到其中的食物並不總是可行的。
“圖錄有時候沒有什麼用,因為一幅畫上可能有20根奇形怪狀的胡蘿蔔,(而且)此時畫上還有一隻青蛙,這幅畫就會被貼上‘有青蛙的靜物’的標簽,”德·斯邁特在電子郵件中説。 c
他們呼籲在比利時和荷蘭工作生活的全球的歷史、藝術和園藝愛好者。他們要求藝術狂熱者在參觀博物館時保持警惕,這樣他們就能參與進來,增進我們對這些物品過去是什麼樣子的理解。
從7月14日開始,參與這項活動需要通過電子郵件將照片發給作者,但他們正在開發一款應用程式來簡化這一過程,並使保存這些照片的公共數據庫可見。作為遺傳學和藝術史學科融合的代表,作者將他們的眾包活動命名為“藝術遺傳學”。
《Vogue》雜誌,1975年6月1日:在紐約州哈皮·洛克菲勒(Happy Rockefeller)家中的地下美術館裏,遠處的墻上挂著繪有畢加索(Picasso) 1931年的畫作《水罐和碗的水果》的1970年挂毯。來源:Horst P. Horst/Conde Nast/Getty Images
繪畫可能包含除了蔬菜的樣子以外更多的細節
作者認為,關於植物性食物進化的發現也可能闡明這些食物在哪出現,它們有多普遍,以及食物消費習慣、貿易路線和新征服的土地之間存在什麼聯繫。
環境因素創造了人與食物之間的關係——有些食物是出自不同地區的食物——但也有文化因素,德·斯邁特説。例如,他解釋説,番茄在16世紀30年代就在歐洲為人所知,但直到17世紀才被作為農作物種植。很久以後,到了19世紀,番茄在義大利的廚房裏聲名鵲起。
“這些延遲只能通過文化慣例來解釋。”德·斯邁特説,“番茄和馬鈴薯都曾被認為是危險的,甚至是有毒的。”“我想,我們的研究方向並不局限于遺傳學和藝術史,還包括文化人類學和社會歷史領域。”
評估抽象藝術和現實藝術
這項研究有一個主要障礙:藝術是隨意的,那麼作者如何解釋一幅畫是否可靠?
“如果你看著畢加索的立體派作品,想知道20世紀初的梨是什麼樣子,你會失望的,”德·斯邁特説。
已故荷蘭畫家希羅尼姆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的作品或許能展示出草莓的正確生物結構,但水果比畫在它旁邊的人要高。
“在繪畫和其他藝術形式中尋找,當然是一種追求的方式,”喬治亞大學農業和環境科學學院的教授埃絲特·范德·克納普(Esther van der Knaap)説,她沒有參與這項研究。“雖然不完美,但歷史中的藝術提供了額外的見解,讓我們了解幾個世紀前的重要特徵。”要解決這些矛盾,首先要檢查消息來源的可靠性,然後再相信證據,德·斯邁特説。如果作者能夠證實畫家描繪的衣服或樂器是正確的,那麼他們就可以假設畫家在畫水果和蔬菜時也同樣準確。
希羅尼姆斯·博斯的《失樂園三聯畫》出處:Pablo Blazquez Dominguez/Getty Images
他補充説,回答這個問題也可能是一個關於次數的問題。一種食物被描繪過一次,它可能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或者是劣質藝術品的結果。如果這種食物在繪畫中很常見,它可能確實就是它本來的樣子。在這項邊緣研究中,玫瑰是起參照物作用的,因為它們有很長的繁殖歷史,而且幾百年來都有對玫瑰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描述。如果這位藝術家也畫玫瑰,這將有助於確定她的作品是否可靠。
“藝術家和科學家都在努力理解和解釋他們所處的環境,所以對我來説,科學與藝術的合作是很自然的,但也非常罕見,”紐約州康奈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植物育種與遺傳學副教授邁克爾·戈爾(Michael Gore)説,他並沒有參與這項研究。
“我希望這一努力能激發其他科學學科中開拓創新的新途徑。”
(作者:Kristen Rogerss 譯者:龔宇慧 編輯:陳藝瑋 文章連結 https://edition.cnn.com/style/article/artgenetics-food-history-study-wellness-scn/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