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山”上華盛頓、傑斐遜、羅斯福、林肯的雕像

自非裔美國人喬治·弗洛伊德遭警察暴力執法死亡事件後，某些觸及種族主義的雕塑或紀念碑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成為人們爭論的焦點。各大博物館以及各地的抗議示威者在這場激烈的爭論中紛紛採取了行動，從最初的布倫達格雕塑遭殃，到後來的奧納特甚至羅斯福雕塑也要倒了。

亞洲藝術博物館將拆除布倫達格雕像

48年來，參觀亞洲藝術博物館的遊客必經之地就是艾弗裏·布倫達格（Avery Brundage）的雕像，他是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的創始資助人、實業家和國際奧會前主席。博物館建於1966年，是市民中心廣場的一個景點，裏面收藏了布倫達格的近8000件藝術品。他曾一度被指責為納粹同情者和種族主義者。在博物館發佈了一條關於“黑人生命也重要”的資訊後，灣區藝術家和設計師希拉格·巴克塔（Chiraag Bhakta）在Instagram上用一張在布倫達格雕像前自拍的照片嘲諷其官員，並加上一段文字：“你好……有人在家嗎？”

亞洲藝術博物館，圖片來源：The New York Times

布倫達格雕像，圖片來源：Aaron Wojack/The New York Times

博物館館長兼首席執行官在董事會委員會議上宣佈，一旦該市放寬了新型冠狀病毒檢疫的要求，在博物館重新開放時，就會立即移除這座擺放在門廳顯眼位置的布倫達格雕像。

一些亞裔美籍藝術家一度對此不滿，他們認為，博物館一直以白人的視角展示亞洲藝術、定義亞洲內涵，因此要求撤除雕像的呼聲進一步高漲。

在週日給《紐約時報》的郵件回復中，博物館第一位華裔美國人館長許傑説：“布倫達格的藏品確實來自一位白人收藏家，這反映了當時白人收藏家對‘東方’的崇拜。”但是，博物館一直致力於“從多個視角向公眾展示藏品”。如今，該博物館已經擁有18000多件藝術品。

許傑在給公眾的一封信中寫道：“我們必須審視自我，思考當初博物館是如何建成的。”他説，布倫達格“支援種族主義和反猶太主義的觀點”。博物館目前正在努力處理大家對於“以白人為中心”的質疑。在隨後的一份聲明中，負責人表示，博物館將舉辦公共項目，對布倫達格和他的遺産進行批判性審查以及處理有關出處和歸還的問題。

藝術家Tsuchitani同樣反對博物館的種族文化影響。他説，多年來，博物館一直處於“一種反覆將亞洲文化過度異國化、過度露骨化、過度愚弄的狀態”。

1998年至2008年，博物館當代藝術諮詢策展人傑夫·凱利（Jeff Kelley）説：“在這個法制被推翻的時代，很多藝術家和活動家聲稱，亞洲藝術博物館是富有實業家的專屬，他們將“亞洲”視為一個迷霧重重的殖民地，這並不奇怪。”他補充道，目前的質疑聲有助於讓博物館“擺脫古老東方主義的觀念”。

舊金山州立大學的藝術教授馬克·約翰遜（Mark Johnson）曾在亞洲藝術博物館策劃過展覽，他説，儘管歷史上該博物館專注于亞洲文化的白人視角，但它已經取得了“不小的進步，努力讓其員工、董事會和策展人多元化”，並補充説，策展人基本上都不是白人。

該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有50%是白人，27%是亞洲人，12%是拉丁裔，7%是黑人。董事會大約一半是亞裔和亞裔美國人，73%的管理者是亞裔和亞裔混血。Tsuchitani等人同樣讚揚了博物館在2019年任命陳暢為當代藝術負責人和高級副館長，稱她來自亞裔美國藝術界，但補充道，該機構“仍有很長的路要走”。

許傑説：“當然，我們認識到仍有改進的餘地。”“多年來，我們一直致力於實現權力的非殖民化和一切避免種族主義的橫向權力再分配”。

新墨西哥州拆除胡安·德·奧納特雕塑

美國各地的反種族主義抗議活動也觸及到了殖民暴行問題。奧納特于1598年成為新墨西哥州殘暴的殖民總督，展開了對該地區長達數百年的殖民統治，他在阿科馬·普韋布洛殺死了800名土著居民，並命令手下砍掉至少24名男性俘虜的雙腳。西班牙當局以過度暴力和殘忍的罪名把他永久驅逐出新墨西哥州。在奧納特雕塑被拆後，一些抗議者也在其他雕塑上噴灑了“你的上帝不是我的上帝”的字樣。對奧納特的逆反情緒反映了美國原住民和拉美裔之間因四個多世紀前西班牙的殖民統治而不斷加劇的緊張局勢。

奧納特雕塑，圖片來源：Adria Malcolm/The New York Times

關於如何處理這些雕像的討論引發了新墨西哥州關於種族和身份的廣泛爭議。對許多西班牙裔來説，奧納特和其他征服者的雕像代表了19世紀以來新墨西哥州反抗西班牙統治的象徵。

阿科馬·普韋布洛的州長布萊恩·瓦洛説，將幾個世紀前在殖民期間發生的暴行與今天這些事件的遺留問題聯繫起來，他同意拆除奧納特雕像。他指出，部落民族在面對COVID-19時的脆弱性以及他們面臨死亡的高風險性，正是土著民族與極端不平等作鬥爭的一個例子。

移除這些雕像的舉措也引發了新墨西哥州對西班牙裔或美洲原住民身份的重新審視。一些支援者認為，他們是在西班牙裔文化中長大的被奴役的印第安人後代，還有人認為，可以通過其他方法認識到新墨西哥州西班牙裔文化的耐性和韌性。

前新墨西哥州歷史學家埃斯特凡·雷爾·加爾維斯（Estevan Rael-Gálvez）在Facebook中説：“我們不是靜態的博物館作品，歷史從來沒有像這些雕像一樣靜止不動。”“事實上，把奧納特和其他征服者的形象看作身份的象徵，這完全缺乏批判性思維和想像力。”

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將拆除羅斯福雕像

羅斯福雕像，圖片來源：Caitlin Ochs/The New York Times

放眼望去，羅斯福高高地騎在馬背上，而一名美洲土著男子和一名黑人男子則簇擁在兩側。自1940年以來，這座雕像一直矗立在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的入口。對許多人來説，它象徵著殖民擴張和種族歧視。

“在過去的幾週裏，因喬治·弗洛伊德被殺事件，種族正義運動日益擴大，我們被深深地打動了。”博物館館長艾倫·弗特在接受採訪時説。“我們看到了全世界的關注，這個國家越來越把雕像作為種族主義的有力象徵。所以，是時候要拆除這座雕塑了。”

紐約市長也批准了博物館的請求，“因為這座雕塑把土著和黑人描繪成了被征服的、種族地位低下的人，拆除它是在合適的時候做出的正確決定。”

集會現場，圖片來源：The New York Times

這一決定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抗議者在博物館前組織集會，保守黨網站撰稿人大衛·馬庫斯（David Marcus）向人群致辭，稱他們是“兄弟姐妹，是世界上有史以來最獨特的自由運動的後繼者。上帝保祐泰迪·羅斯福。”

一些人利用這次抗議來抨擊諸如墮胎、宗教等一系列問題，一名婦女呼籲將“女權主義者和同性戀者”從市議會中除名，還有一些人揮舞著“黑人生命也重要”的旗幟，一邊高呼“救救泰迪”，救救我們的警察。大約有十幾名警察在附近。一位70多歲的抗議者稱：“我認為這尊雕像並不是種族主義者的象徵，這個詞已經被過度解讀了。”她説，這場關於雕像的爭議“肯定與明尼阿波利斯非裔美國人喬治·弗洛伊德遭警察暴力執法死亡事件毫無關聯。”

儘管疫情嚴重，加文·瓦克斯仍未停止策劃這次抗議活動。“這不僅僅是一尊雕像，”紐約共和黨青年俱樂部主席瓦克斯先生説。“你不能用現代道德標準來評判歷史人物，因為那樣的話，就沒有歷史了。”瓦克斯先生説，“我們必須冷靜下來，如果在這尊雕像上看到種族歧視的話，就必須審視自己，而不是別人。”

（文章來源：Artdaily    編譯整理：周翔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