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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士和:我看劉商英的畫

戴士和:我看劉商英的畫

時間: 2013-11-14 12:47:59 | 來源: 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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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英有股憨厚勁,也有股狠勁。

那次他是畫了幾幅好畫,雖然幅面不大,但是品質好,耐看。色彩在風景寫生的時候也應該是有情有境的,必須是被概括出來的,在相互關係中被提煉出來,成為一種有意向的,有傾向有追求的色彩。當時我們同行一路的十來個人都迷著那種色彩關係,每天背著畫箱分頭走散去畫,回來吃飯聚在一起。在林場的小食堂裏把畫沿著墻根兒排開,一邊吃飯一邊議論。

那時候商英唸唸叨叨的一句名言是:

“單純。”

當時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説著“單純”。有時候是一面點著頭説“單純”,帶著憧憬;有時則是一面搖著頭,一面説“單純”,幾乎是惡狠狠的,仿佛要切斷什麼。這種決心,這種追求,既是針對色彩,又是針對造型,也是針對油畫語言的整體。

從央美的附中到央美的本科再到研究生,商英經歷了從愛好到專業之間的轉變,用李可染先生的話講,“打進去”了。克服千難萬險千辛萬苦,從無法到有法,從利家變成了行家,變成了專業圈子裏面一顆引人注目的新星。

2

從2004年到2008年,商英集中畫了內蒙古家鄉風物。2004年畫馬的《母與子》和2007年畫牛的《烏蘭察布之歌》,同工異曲,讚美生命。兩幅作品一前一後相距短短三年,後者熱烈而直接的情緒,與手段的老到、色彩的生猛,筆觸的自由奔放、遊刃有餘,都已經升入了全然不同的新一重境界。這些馬,這些牛,這些可愛的生靈,這些可愛的自然的造物。壯碩的公牛躍上去,儼然升起了一座金山,橫空出世。喜鵲的“在場”,是商英的神來之筆,悠然,在場而並不在意。

我喜歡那些人物,《守望》、《祖母》、《播種者》、《旁京》、《四叔》、《桂寶》以及《瞭見了》等等,也喜歡《等待收穫》、《北方》、《門》、《阿爾山草原》、《伊爾施鎮》、《麥田》、《小站》、《黃昏阿爾山》等等風景。

這些內蒙古的家鄉風物,純凈得一塵不染,暴雨洗滌後陽光普照,商英眼中的一草一木和一磚一瓦,眼中的牲靈和人物全都平等,平等地沐浴在大自然永恒的陽光下,生息繁衍。它們都如此平凡,又如此貴重,他們以自己平凡的生命構建了大自然雄渾神奇的歷史。

3

《太行山系列》和《雪域高原系列》是2009、2010年間的新作。商英在《江孜古堡》、《瑪旁雍錯》、《雪域高原》、《湖那邊》、《夜音》、《聖湖》等作品裏揭開了新的一幕,既是瑰麗多彩,又是神奇猙獰。與內蒙古的家鄉風物顯然不同,這裡不再是朝夕與共的家園,而是異域他鄉,甚至也許是人跡罕至的神靈出沒的地方,煙濤微茫雲霓明滅。

如果説商英過去筆下的故鄉風物是一篇篇散文,那麼《雪域高原系列》則演化成一首首長詩神話。商英用迷離的大筆書寫,如夢如幻又如夢如歌,像是與天神對話,像是叩問永恒的謎。

這些是華彩篇章,呼風喚雨,元氣淋漓。

我相信這些作品不能出自精確的設計,不能預先安排了製作的程式,而必須是出自直抒胸臆,隨興之所至,一切修養一切推敲、計算和斟酌,全都包含在一氣呵成的過程之中。

在方法這個層面之外更重要的是,商英的作品一而再地顯示著他不屈不撓的一種追求,對於畫面意境的追求。當他已經進入了繪畫藝術的行當裏面,當他已經熟悉了行當的規則之後,是不是就可以這樣停下來,踞守著現成的疆土重復已有的成果呢?商英的天性不是如此。藝術的生命沒有終點,題材沒有邊界,商英把握住前人的成就,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未來——一切尚未被開墾的未知的荒原、未知的星球,那些“不入畫”的地方,曾經被告知的“禁區”。無論如何,規定航線之外的海洋才是神秘誘人的永恒魅力所在,那裏有前所未見的新穎的題材,那裏有前所未見的人的精神境界,從“有法”昇華到更高級的“無法”狀態。既要學會沿著航線走,還要勇於探索。

4

2008年秋天,商英在雪梨參加一個國際性的素描研討活動,在會上他宣讀了自己的一篇論文,討論造型“細節”的藝術表現力。他是與會藝術家中很年輕的一個,雄姿英發又很懂事,沉著低調。他發言樸實、內秀,會下大家議論都覺得好。商英確實內秀,內心很豐富,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對他刮目相看,尤其現在的他正處於生長期,蓬勃的生長期。如果從他畫的“作愛的牛”回望他畫的“母子馬”,可以説一脈相承,但是如果從他的“母子馬”預估未來,實在是無法預測,正如從他平靜無垠的大草原,從他筆下那些平實的陽光雨水,如何去預料他後來夢幻的猙獰?他像一株樹苗,上蒙藍天雨露,下得大地滋養,今天抽得一條枝,明天開得一片花,太陽照紅了幾隻果,風雨又搖落了幾片葉,他成長起來了,越來越壯大,越來越豐厚,見到的人會説,這是“一株獨立支撐的大樹,不是向兩旁歪倒的小草。”

2012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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