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門頭溝區有一荒山，山中遺棄著一個破落的村莊。因為水源困難，因為窮，壯年的居民基本已外出謀生，祖傳的曾光彩過的宅院均已門庭殘破，居室內蛛網鼠窩，仿佛十五貫中被封存了很久已積滿灰塵的油葫蘆的居室。尤其觸目驚心的，有些土坑上擱置著棺材，為了眼前生計，人去房空，顧不上身後安排了。院內門窗大都已丟失，不見生人，疑有鬼影，然而並不淒戚，因院內的桃花正盛開，黑洞洞的房屋背景襯托出嫣紅、嬌綠的花葉，分外鮮艷。我曾經在羅馬時代的龐貝遺址中見過盛開的夾竹桃，開得正歡，鮮花一味展現自身的青春之美，不關心週遭環境的衰頹。 很難碰見村民，偶遇一少婦下山到井邊洗衣，她倒安於自己的生活，並不羨慕外出掙錢的姊妹們，她是山裏的桃花。只有桃花不思搬遷，年年在自己的土地上開花，告訴人們春之已至。我畫這幅破屋前的桃花，猛記起，正是桃花季節。 1998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