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永
油畫家 獨立藝術策展人
973年10月出生,江西南昌人。北京千年時間畫廊、南昌千年時間當代藝術館、湖南千年時間當代藝術中心創辦人、館長及藝術總監,現居北京。
1993年至今從事繪畫、策展、評論、藝術家推介、作品手參顧問、藝術投資管理及國際間藝術交流綜合藝術活動。先後學習繪畫、設計、美術史、美學,北京大學哲學系文化藝術管理碩士研究生畢業。現任北京江西藝術家協會會長、第八屆江西省青年聯合會常務委員、江西師大美術學院客座教授、南昌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客座教授
“千年”與週年
6月19日,南昌千年時間當代藝術館迎來了它的第二個週年,的確是值得慶賀的。此時的我,正身處“千年”的另一戰略要地——長沙,它也是“千年”推廣其當代藝術理念的策源地。站在微雨迷蒙的岳麓山前,我自然想到了江西。
很少有人知道,江西的現代藝術早就悄然進行著——這是一段行將湮沒的歷史,而當年活動的主要策劃者——肖一文先生,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1986年的南昌,一群青年時常在一起聚會,激烈地討論和交換自己對藝術的看法,那正是“85思潮”最為活躍的時期。在資訊並非發達的年代,他們僅是通過《美術譯叢》、《江蘇畫刊》等少數刊物,捕捉著新思維的動向,那幾乎是那個時代所有畫家的集體經歷,尤其是活躍的青年畫家。當年3月,肖一文赴西安探親,並隨身帶上了他們試驗性作品的幻燈。9日晚,在陜西省美協的藝術家畫廊,一個名為“南昌現代繪畫幻燈講座”的報告在這裡舉行,報告人肖一文。這是江西最早向外界展示江西藝術家現代藝術創作的一個大膽舉措,據肖一文回憶,西安方面反響熱烈,江西畫家作品中所呈現的思考深度及廣度,令他們驚訝。不久後的4月20日,南昌群藝館在趙樹明的策劃下舉行了以現代觀念為主要導向的“六日畫展”,主要作者有肖一文、蔡二弘、趙樹明、童建穎、蔡岳雲、萬國華、陳煒、陳剛、何勇紅、王慧洪等。如同當年的“星星美展”,其規模雖小,卻有力衝擊了現實主義一統江湖的傳統觀念,為江西畫壇帶來了一股清風。2005年,幾乎有了一個契機,能在“85運動”二十年之際,舉辦“江西當代藝術回顧展”,遺憾的是,由於種種原因,這場極具文獻性質的重要展覽最終夭折。我因有幸參加了其策劃活動的幾乎全部過程,故借此鋪陳這一已成水天閒話的歷史。這段動人的往事,實是“千年”今日努力的遙遙嗣響,其精神一脈相承。我常想,若“千年”能在2005年落戶南昌,那“江西當代藝術二十年回顧展”或能免於夭折。由是可見,一個成熟的、開放的、有學術前瞻性的藝術展示機構和及一個良性、自足、自律的藝術運營機制對於江西,尤其是現代江西的重要意義。
當代藝術至今仍是個寬泛的概念,我們並沒有對之進行嚴格學理意義的梳理,它距我們太近,以致于成為時髦的名詞,即使是撰寫《什麼是後現代主義》的詹姆斯,也未能給出大家一個明確的概念,“八五”到現在二十多年,回頭再看一些作品,我們已經覺得“太傳統”。的確,“八五”的不少嘗試,仍屬現代藝術範疇內的探索,它“時髦”不再。今天,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觀念”,唯恐落伍于而被譏笑。“觀念”,這又是一個和“時代精神”一樣,可以百試不爽、包治百病,且揮之即來、來之能戰、戰無不勝的流行詞彙,它如堅固的鎧甲一般,保護著我們不受侵犯,而事實上,萬事無不具備觀念。當代藝術的本質仍是“藝術”(雖然在今天,“藝術”已經比界定任何概念都困難),既然是藝術,衡量的尺度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品質和品格。這一觀點很危險,它容易讓我們陷入“觀念落伍”的四面楚歌中,但我依然堅持它。我始終相信,新樣式、新運動、新風格,與藝術的本質無涉,新奇與花招更與藝術的品質無關。換句話説,“藝術必須在程式的上下文中才能發展起來,人們必須創造、發展並逐漸改進這些程式,使它們達到令人讚嘆的絕妙程度(貢布裏希)。”但顯然,我們已經等不及了,“超女”般的一夜成名才是真正的夢想,在“人人都是藝術家”的口號下,“過把癮就死”便成了終極價值。但欣慰的是,“千年”並沒有成為名利場上的匆匆過客,它對藝術品質與品格的堅守,令它在當代藝術的萬花筒中保持有鮮明的文化立場和價值取向,這是極為可貴並令人尊敬的。
最後,我願以貢布裏希在《週年紀念的歷史——時間、數字與符號》裏的一段話,結束這篇簡短的小文:
“在我們這個步履迅速的技術進步時代,往昔太容易被遺忘了,過去用紀念碑來防止這種危險的趨勢,但是它現在的效果並不是很好。……週年紀念屬於那些能夠意識到自己的根在過去的文明和‘普遍文化’,……它使我們意識到當前慶典與那被紀念的、不能丟失的往昔之間的距離。”
文/ 封治國(江西師大美術學院副院長,中國美術學院博士)
2010.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