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堂”是霍華德和瑪麗·安·羅傑斯夫婦在二十世紀70年代末于北鐮倉為其工作室取的名字。夫婦二人收藏了大量中國繪畫、陶瓷和各種藝術品。霍華德當時在東京上智大學任中國藝術專業的教授，他的妻子，瑪麗·安當時在出光美術館作研究員，同時也是中國和日本藝術領域的講師。1983年，羅傑斯夫婦成立了他們的公司，用以收購及銷售具有較高美學品質和歷史價值的藝術品，並以“懷古堂”為其命名。隨後，懷古堂迅速為日本以及全世界博物館專家所熟知，成為提供優質而稀少的亞洲繪畫及古董的重要渠道。

懷古堂坐落于紐約曼哈頓市區公寓中

在2016年紐約亞洲藝術週期間，藝術中國記者在位於曼哈頓市區的懷古堂畫廊對這對亞洲藝術夫婦進行了專訪。

藝術中國: 首先，多年來你是一名學者，一位教授，你是怎樣成為一個商人的？

霍華德: 最初，我們開始收藏藝術品，但是漸漸的，我們發現當我們的藏品變得越來越高級之後，我們沒有錢了。於是我們就開始四處借錢，努力加班，盡一切努力湊錢，最終，我們賣了一件藏品，不過還好，我們又能再買一件新的。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發現收藏比教書有意思多了，所以從大學退休之後的17年後，我們變成了藝術商。

瑪麗·安: 從對中國藝術品，尤其是中國畫産生興趣到傾其所有的購買，再到難以為繼，最後我們不得不開始售賣作品。這是一件容易事，因為我們認識很多行內的人，所以成為藝術商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霍華德: 我們認識各種各樣的畫廊和博物館，他們來到日本，我們向他們展示我們收藏到的藝術品，因此，當我們開始從事售賣的時候，一切都很簡單，我們已經跟他們熟識了，已經認識了市場上的人。

懷古堂

客廳的墻壁上佈滿了古代書畫

臥室的空間也利用起來當做展廳

藝術中國: 懷古堂在亞洲藝術中心依照什麼樣的標準來推薦中國的藝術作品？

瑪麗·安: 我們並不僅是考慮亞洲藝術周，任何時候我們都在尋找作品，尤其是香港、日本、歐洲和美國。我們購買我們個人喜愛的作品，所以即便我們賣不掉，我們也可以自己留著。如果需要撰寫日誌或者舉辦展覽，我們就查看我們現有的作品，尋找一些能夠讓公眾感興趣的作品。

藝術中國: 這幾年亞洲藝術周上受關注的中國作品的趨勢是怎麼樣的?

瑪麗·安: 我們很歡迎中國人來，因為他們對自己的文化非常感興趣，他們知識淵博，他們面對繪畫和刻印，都能夠很快的明白其中的涵義。我們是從一個比較窄的興趣面開始的，就是中國畫。現在我們擴展到了中國更早的藝術品，比如銅器和早期陶器。人們越來越對一些材質特異的作品感興趣，比方説為日本人製作的中國陶瓷，但是在過去，人們對這是絲毫不感興趣的。我們發現人們的品味正在變寬，他們很願意去學習他們之前不了解的領域，這對我們而而言是一件好事。

中國古代繪畫藏品《Snow Landscape with Rider》

藝術中國: 兩位認為，在亞洲藝術品方面，哪個國家提供的藝術品最多？

霍華德: 我最喜歡中國宋元時期的畫。

瑪麗·安: 有趣的是，現在我們有三個人參與，而我們來自不同的背景。我跟霍華德認識時，我們都是中國畫專業的PhD學生，所以我們都是關注中國畫的，霍華德比我們其他兩個人都更了解中國畫。在跟隨James Kayo學習之前，我在倫敦的一個東方與非洲研究學院讀書，我的老師William Watson教授是一個中國銅器的專家，我的另一位老師Marker Medley是西方最負盛名的研究中國陶瓷的學者之一，所以我為懷古堂帶來了對中國銅器和早期陶瓷的興趣。Carol在蘇富比藝術部工作了20年，她的特長和愛好在於中國晚期瓷器、玉器和其他藝術，因此我們對此有不同的視角。

曾任紐約亞洲藝術周主席的Carol Conover女士（圖片來源雅昌）

日本是怎樣成為我們感興趣的一部分呢？我和霍華德在日本生活了25年，我們在這裡教書，我同時在博物館工作。當你在日本真的生活了25年後，你一定會對日本的藝術感興趣，而我們確實這樣做了。霍華德也在南韓待了一段時間，所以我們也對南韓的藝術感興趣。這樣説來，我們的興趣覆蓋了大部分亞洲，從我們涉及的國家到我們涉及的藝術領域，從古代的到現代的，我們確實做了很多，這是因為我們三個人都有不同的興趣。

藝術中國: 美國市場如何看待中國當代水墨和古代水墨，對中國水墨畫的接受程度如何？未來有多大的擴展空間？

霍華德: 我認為這是很讓人激動的，因為你們的藝術家擴大了你們的傳統，完成了一些與傳統不同的作品，這是非常積極的，這些作品是與傳統相關的，卻又是不同的。

瑪麗·安: 我們喜歡已經去世的藝術家。已經去世的藝術家很好合作，當你寫關於他們的東西時，他們不會説“不，那是不對的”，或者是“不，你根本不懂”。我們很幸運，因為我們只跟一小撮藝術家合作，我們不僅僅是喜歡他們的作品，我們通過作品認識了他們。我們很喜歡跟邙山合作，一開始我們被他的畫吸引，後來我們認識了他本人，這樣很好，現在我們寫關於他的文章時，我可以給他寫信，問他“這是什麼意思”，或“你怎麼做到這個的”，“這個想法是怎麼想出來的”。如果我們能夠跟藝術家交流，我們就能對藝術品有更好的理解。也有藝術家非常自我，覺得自己是宇宙的中心，他們是很難合作的。因為我們非常地關注中國的傳統繪畫，所以我們喜歡的藝術家都是跟這種傳統關聯緊密的，一旦他們走的太遠或者做了一些非常與眾不同和創新性的作品，我們有可能不是那麼好的理解。我們喜歡與這種傳統緊密關聯的藝術家，這樣當我們看著他們的作品時，我們可以明白，這是受到過去某位畫家的影響，所以從這一意義上説，我們是傳統主義者。

霍華德: 不過藝術家需要有很強的自我意識，這不是一件壞事，你在創作時必須要想到自己確實有可以表達的東西。

懷古堂收藏的日本繪畫 (1823-1889) 105 x 40

日本新石器時代的陶器

藝術中國: 目前美國的收藏市場是怎樣看待中國當代水墨作品？中國的書畫還有多大的擴展市場？

霍華德:我們成功的把中國當代水墨畫放進了全美國的博物館裏，尤其是年輕人，他們喜歡現代繪畫，因為可以跟藝術家交流，認識他們，很容易地將作品做對比，判斷它們的水準和品質，比古代繪畫容易得多，因為如果你有一個古代作品，你要怎麼來判斷它的優劣呢？我認為市場有很大空間。

瑪麗·安: 首先，有穩定的供應。沒有多少宋元時期的繪畫存留了，以後會越來越難獲得。但是當代作品有穩定的供應，藝術家一直在工作。古代繪畫的一個很大的問題在於真實性，比如説你怎樣判斷一幅畫是不是真實的15世紀繪畫，這對經驗和知識要求很高，即使如此，也很容易犯錯誤。但是，對於當代繪畫來説，真實性問題就不會那麼嚴重了，更容易判斷一幅作品是不是真品，而且作品的狀況也很好，昨天畫好的作品狀態會很棒，這樣當一個策展人售賣或勸説他的上司或者董事會購買一件作品時，他在處理當代繪畫方面就有更多的信心。另外，藝術家也突破現有的邊界，生産一些有趣的作品。所以我認為未來是美好的。

我們發現人們對現在發生在中國當代藝術家身上的事情更感興趣，比起過去發生的。它真的正在接替傳統藝術。有時候我們還有點後悔，因為我們有太多古代作品了。不過當代作品的未來是美好的。

懷古堂收藏的越南石器

亞洲藝術收藏展銷圖錄（懷古堂）

藝術中國: 你認為亞洲藝術周的價值在於什麼？

霍華德: 有很多很好的藝術作品，人們到博物館或者是展會上去欣賞它們，與藝術商談生意，可以看到很多好的作品。學習藝術的最好方法就是欣賞它們。拿起一個陶器，觀察它的紋理和釉質。因此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學習的經歷。因為提供的展品都是優秀的、高品質的，它吸引了世界各地來的人們。我們很高興，因為我們看到了很多我們的朋友，來我們的畫廊，喝杯咖啡或者喝杯茶。

瑪麗·安: 我們也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亞洲藝術周很好，它讓不同的藝術聚集在一起。藝術商都很興奮，因為它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讓他們的藏品展示給世界各地來的不同的人，博物館在舉辦展覽，也有奢侈品系列。很多事情正在發生，各種能量、智慧、熱情和激情在這短短的一週時間內聚集起來，我認為這很棒，是很激動人心的。

這一年特別好，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年人特別多，第一年的時候，外國來的人會有些拘謹，現在他們不再拘謹了，他們信步走進畫廊，儘管他們不會説英語，這也沒關係，他們覺得非常舒適，他們就在不同地方欣賞作品，我認為辦的非常好。

在大都會博物館內舉辦的2016紐約亞洲藝術周開幕酒會

2016年蘇富比中國古代書畫拍賣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