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出生於一個普通農民之家,家庭的環境為他的審美觀播下了無形的種子: “要向大自然學習。”這成了他一生的藝術追求。正如他自己説的:“我的畫不僅呈現現實,還要在其中注入某種特別的意義——某種因所繪物象而生的內在感覺。”這句話闡明瞭其作品有著與眾不同的意蘊之秘密,即以樸素的物質真實,表現非物質真實之訴求。
洛佩茲的城市寫生
主持人:你覺得在西班牙托梅略索的童年時光怎麼樣?
洛佩斯•加西亞:我記憶中的童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因為經過了很多年。當我在十二,三歲的時候,生活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我需要去學那些我不喜歡的東西,這樣的未來對我也沒有什麼吸引力。但我在西班牙托梅略索度過的童年卻是一段珍貴的時光。對於一個孩子來説,那時的托梅略索簡直太棒了。
主持人:你覺得你現如今在創作一幅繪畫的時候會和你舅舅的作品有相似之處嗎?
洛佩斯•加西亞:我覺得我們在處理繪畫的關係時有些相似之處,都在追尋最大程度的自由,並且探尋繪畫的最深層涵義。在一些基本的問題上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我們之間最大的不同是我們是不同的人,雖然我們是家人。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和個體之間是獨立的,但在基本的問題上是沒有分歧的,即使是過了很久的時間。除了我叔叔之外,可以想想委拉斯貴支。沒有什麼東西真正改變了,畫家的作品多多少少有相似的地方,一直都是如此。差異是因為外面的世界改變了,藝術語言千差萬別。但基本上差別不是很大,無論是畫家或者是作家亦或者是愛,都是如此。生活中以及生命中的基本問題都是如此,沒有太大的差異。
瑪麗亞,1972年,鉛筆在紙上,28×21英寸
主持人:你的妻子瑪麗對於你的作品有什麼貢獻?
洛佩斯•加西亞:她付出了很多。瑪麗是一位很善良很睿智的女人,她的精神世界無比純凈。隨著我們的關係越來越緊密,到後來成為夫婦,她永遠都是我檢驗自身錯誤的監督者。也就是説,她經常會在我畫畫的時候説“不是這樣的”來時刻提醒著我,這對於我的創作來説是至高的欣賞。
主持人:你是怎麼開始你的創作過程呢?你什麼時候才會覺得一幅作品成為了一幅真正的洛佩斯作品呢?
洛佩斯•加西亞:我最關注的是我喜不喜歡這幅作品。直到我發現沒有什麼東西讓我覺得有趣了,我會靜靜地站著,然後等待著靈感的迸發。我開始創作的時候是在我覺得有東西很有趣的時候。在古代的時候,畫家作畫的開始一般是遵循訂單,這是當時的社會造就的。人們可能會訂購宗教作品,肖像作品或者是一幅風俗畫。但是當畫家或者雕塑家選擇了他自己的觀察事物的視角作為起點,那這就是他所有的全部了。由於畫家或是雕塑家是根據自己的視角來創作的,他們要表達出真相,表達出風景,人物或者是一支花...你通常會通過搜尋外界有興趣的東西或者是吸引你的東西來開始創作。這就是要把外部所見和內心想法相結合,從而找出自己想要創作的東西。有時吸引我的東西並不是美的,或者那一事物在19世紀的時候從來不被認為是美的,或許是一條狗,或許是一條骯髒的街道。例如,我曾經畫過馬德里,那時的馬德里還沒有現在這麼美,但那時我畫這裡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覺得很有趣。這就是現在的藝術,藝術家的任務就是去表達情感。如果一個主題是美的那麼更好,但美並不是藝術家創作的主要目的,在其他時期也是如此。我曾經畫過廁所,一間廁所不能説是美的事物,但對我來説這是美的。我覺得這個廁所是美的因為光線裝飾了整個空間。培根的畫看起來很可怖,但培根是我們這一時代很偉大的藝術家。他畫中的美不是西班牙印象派畫家索羅拉亞筆下的那種美,但卻是一種直接的美,這和我舅舅畫的美也不同。我舅舅畫中通常是美的,這也是對他人的一種尊重。畫中的美也可以是一種情感的表達,你能將這種情感在畫轉机譯出來,這就形成了繪畫。
窗口,1966年,石油在船上,64×48英寸
主持人:你很欽佩委拉斯貴茲,那麼可以理解為作為一個藝術家你會感到和他更為接近嗎?或者是覺得他所處的是和你的藝術和生活的理念更為接近的歷史時期呢?
洛佩斯•加西亞:他對於很多藝術家來説都是很理想完美的代表,就像塞萬提斯之於作家一樣。所以或多或少對我有些影響。在我們這個時代委拉斯貴支,戈雅的藝術都對我們有影響,但在我們這個時代很多事情都已經建立了起來不好改變。在20世紀有很多藝術流派,我也是其中之一的成員。在現在看來是在“具象”派。但我有朋友他們的畫並不具象,而研究非具象的繪畫,是抽象的。但是我看起來和他們,我和同時代的畫家與繪畫,其實看起來是一致的,我們處於這個時代在時代中共進退。至於我對委拉斯貴支的崇拜來説,我對於希臘藝術,哥特式教堂以及很多其他的藝術都是崇拜的。但你的時代是你的時代,在你的時代中你會遇見你的藝術生命,並且會用藝術來闡釋事物。
主持人:在未來的100年中,你想要觀眾對於你的作品有何感受呢?
洛佩斯•加西亞:我現在已經很了解現在的觀眾對我作品的感受。我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在現在的生活已經很複雜了。我覺得有何感受取決於你生活在哪:生活在托梅略索、馬德里,紐約或者非洲是很不相同的。我覺得到目前為止好的作品總能留下來,所以我們就等著時間的洗禮,看看我的作品中有沒有一些真實,像埃及藝術中描繪了千年前人們的生活那樣,表達了所有人都能體會到的精神世界,讓人們能夠産生精神的共鳴。
主持人:你在年輕的時候就在北美藝術圈出名了,但並不是在歐洲。那麼這是由於美國的文化傳統讓你受到的束縛少耕容易認同你?
洛佩斯•加西亞:我在馬德里于1955年舉辦了第一次展覽,從那時起就有人開始買我的作品,雖然價格不是很高但一直有藏家。直到多年後我1965年的時候才在美國開始發展,那時我已經確信自己可以以繪畫來謀生。在美國我的作品市場很好。我的展覽在美國紐約很有影響,但我並不是最早的,在我之前達利,塔皮埃斯以及其他藝術家的展覽都引起了轟動。我當時還很年輕,那時正巧美國寫實主義繪畫興起。美國的觀眾能夠理解我的作品,並且被我的作品所吸引。但要是公平來講的話,很多人曾經支援過我,很多在馬德里。
死狗,1963年,石油在船上,29×39英寸
主持人:在過去的20-25年間你覺得你的作品有什麼變化嗎?
洛佩斯•加西亞:我的作品大多都是具象繪畫,我有時會對我的繪畫語言産生懷疑,讓我會産生猶豫,而他人對我的質疑也會影響我。有些人會覺得具象繪畫的語言就一定要是準確的。
主持人:你現在在進行什麼創作呢?
洛佩斯•加西亞:現在我在陸續畫以皇室為題材的作品。我想要盡我所能畫得最好,然後有時會停下來進行思考,或是去做點其他讓我感興趣的事情。最近我停下來沒有在畫這幅畫,而是在創作關於馬德里的作品,在創作孩子的雕塑,我的孫子孫女...等等。
主持人:皇室肖像畫有沒有規定交付期限呢?
洛佩斯•加西亞:我只是想做一些有趣的事,所以這幅作品遲一點完成也沒什麼關係。現在這幅作品的交付日期已經推遲了,但我想做的是,讓這幅作品對得起我整幅作品的構圖和人物角色。
海灘上的女子,1959年,木炭和鉛筆在紙上,41×72英寸
主持人:你最出名的一幅作品為《比拉爾聖母大教堂壁畫》(the fresco of the Basilica of
洛佩斯•加西亞ilar),在歷史上有那麼多畫家創作了這一主題的作品,那麼你是怎麼創作的呢?洛佩斯•加西亞: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大清楚要怎麼做。但後來決定要做了就開始思考著手,這一主題需要重新來創作。我覺得既然要做就要好好的來完成,不然就乾脆永遠別接受。我最注重的是作品的內涵,要讓人們感受到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的宗教情節。
主持人:你喜歡音樂嗎?
洛佩斯•加西亞:我很喜歡音樂。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我聽音樂為了變得充實。我買過收音機,買過唱片,那時我每次在工作室的時候都會聽音樂。有時候我更喜歡安靜,比如現在其實已經有段時間沒聽音樂了。有的時候我覺得聽音樂就像是從最簡單的事入手,聽到的音樂就像是能看到那些托梅略索城的孩子們一樣,曲終時能體會到很多複雜的東西。聽音樂就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就像繪畫和建築一樣。
主持人:那麼電影呢,你比較喜歡哪位導演或哪部電影?
洛佩斯•加西亞:我最近很少去電影院,因為我們離馬德里有段距離,所以不大方便去。我們住的這裡周圍的電影院基本都關了,因此需要打車或是坐公交車去馬德里,但我們挺懶的。我那時候在托梅略索幾乎每天都會去看電影。因為我喜歡電影,電影是公眾的,和音樂一樣。我喜歡電影因為有一種實在感,可以讓我了解大千世界。在四,五十年代的馬德里與托梅略索,交通通信很不方便,但電影可以讓我了解外面的世界。我很喜歡西班牙電影,但是很可惜西班牙電影製作的都比較粗糙。四十年代的時候因為一些事情,五十年代的時候因為其他的事情,六十年代的時候因為另一些事情…但是最新的電影不錯,我喜歡阿莫多瓦(Almodovar),我看了他全部導演的電影,喜歡其中一些。最近我看了一部叫《我了解羅拉什麼》(“What I Know about Lola”),還看了《盲眼的向日葵》(“The Blind Sunflowers”),很讓我感動,深受觸動。印象深刻的還有一部西班牙電影,講的是在成長中的年輕一代對於西班牙戰爭,以及其他國家問題的困擾和疑惑。其他導演如伍迪•艾倫(Woody Allen),科恩兄弟(Coen brothers)以及塔蘭蒂諾(Tarantino)都是好導演。那些能夠反映真實生活的,我覺得就是好電影。
無題(女孩中的一道風景),1957 年,安裝在紙上的混合媒體在畫布上,28×37 英寸
主持人:最後問一個問題,你最喜歡哪個城市?
洛佩斯•加西亞:我沒有最喜歡的城市。但我可能覺得托梅略索有一些特別的意義,不是因為它比別的城市好,只是因為它更重要一些。可以説我喜歡托梅略索。
(來源:youtube 編譯:孟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