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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岩:我的“89現代藝術展”參賽作品失蹤之謎


作者:渠岩

    最近看到 劉向東狀告嘉德拍賣公司,索要被嘉德2005春季拍賣的1989年“中國現代藝術展”失蹤作品的消息後,我對劉向東的勇氣和毅力表示欽佩的同時,也想對我同時失蹤的油畫作品的來龍去脈作一個回顧。一方面是對“85新潮”時期那段特殊時代的回憶,另一方面也能促進大家進行一些反思。由於法律制度的不健全,誠信的缺失和當代藝術市場的升溫以及對這批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的關注,使這件失蹤了16年之久的作品于2005年春被拍賣。此事撲朔迷離,一波三折。

    1984年初,我在江蘇省徐州市工人文化宮做美術輔導工作,和從中央美院研究生畢業回徐的朱振庚、徐州師範學院的武平人、以及從南京藝術院校畢業回徐的翁劍青、李亞非、吳以徐、郭建華、袁獻民,劉志超共九人一起,成立了一個實驗藝術團體《星期天畫會》,並於1985年1月1日在我工作的文化宮展廳舉辦了“星期天畫展”,主要以架上繪畫為主。展覽在徐州這個中等城市裏引起不小的轟動和反響。

    1985年秋,我遠赴山西大學藝術系讀書。讀書期間,全國各地的新潮美術活動非常活躍,85年12月31日,我和山西的藝術家宋永平、王紀平等7人舉辦了“山西現代藝術展”,這個展覽是當時國內最早出現大批裝置作品的展覽,其創作思想和手法大多受西方藝術思潮的影響,特別是受勞森伯的影響最大。展覽實際上只是預展了一下,沒等開幕就被有關部門下令關閉了。

    1986年春,我回徐州參加“徐州現代藝術展”,在這個展覽上,我展出了自己的油畫作品 “在我們到來之前都是罪人”(三聯畫),它就是後來應邀參加1989年北京“中國現代藝術展”、而後失蹤了16年又出現在拍賣會上的作品。1988年我受邀參加了在黃山舉行的“中國現代藝術研討會”,會上,高明潞和栗憲庭等批評家決定要在北京舉辦一個展覽,我們還去北京農展館看過場地,後來才定在中國美術館舉辦。

    1989年春節前,我從徐州帶著這組作品來到北京參加“中國現代藝術展”,當時展覽的組委會設在中央美院,范迪安負責安排美院團委作為籌委會的辦公室,我下車後找到組委會的殷雙喜報到,在美院借了一輛三輪車,和在美院學習的畫家周穎超一起把作品從永定門火車站拉到了中國美術館。

    大家都知道,首屆“中國現代藝術展”于89年春節前開幕,我的作品被放在美術館二樓,上方懸挂的是徐冰《析世鑒》的裝置作品。開幕不久,展覽開始混亂,樓下槍響,二樓我的作品旁邊也出現了孵蛋的行為藝術。後來展覽被封,一波三折,結果大家也都知道。我的這件作品被作為彩頁收進了高明潞所著的《中國當代藝術史85-86》一書中。書中也談到這件作品:“渠岩(1955年生)的作品多以宗教為主題。他的油畫“在我們到來之前都是罪人”是一件畫幅較大、視覺效果很醒目的壁畫式作品,題目出自《聖經》,其三段的內容似乎分別是基督教、道教和佛教,‘表現人性本質力量之間與宗教的生與死、善於惡、美與醜之間的互相衝突’。土紅色的人體和藍色的背景及造型特徵等構成該作品的形式因素中的墨西哥壁畫風格的成分,但多了一層荒誕意味和內容上的批判意識。渠岩1985年9月考入山西大學藝術系,此前他在徐州工人文化宮工作,這期間他與武平人等人一起發起和組織了徐州“星期天畫會”、“徐州現代藝術展”等藝術活動。考入山西大學後,他便開始同時參與徐州、太原兩地的現代藝術活動,1986年間,他一直是徐州、山西兩地現代藝術運動的活躍人物之一。或許是由於他的橋梁作用,兩地的現代藝術運動有許多相似之處。”

    接著學潮開始,我就從北京回到徐州,並在1990年和1991年中畫了一批政治波普色彩的油畫,我將作品的照片帶到北京拜訪栗憲庭,他看了我的這批作品後説,有一批藝術家不約而同地在近期都創作了帶有政治波普色彩的作品,他正準備推出這批作品,遺憾的是我已買好了去布拉格的機票,從此遠走他鄉。此後我在布拉格美術學院教書,一呆就是幾年,1997年回國後,在北京定居下來。

    讓我們再回到那件失蹤的作品上。1989年春,由於眾所週知的學潮原因,我從北京回到了徐州。過了一段時間,北京的朋友告訴我,贊助現代藝術展的北京個體商人宋偉在批評家的建議下收藏了展覽中的一批作品,有王廣義、張曉剛、葉永青和丁方等人,其中也有我的這組三聯畫,並確切的知道他們拉走了我的這組作品,並承諾給一萬元收藏費。當時在北京的藝術家都拿到了錢,我卻沒有拿到。到了90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我接到宋偉單位的一封信,提出正式收藏我這組作品的事宜,我也給他們回信了,同意他們收藏。但一直到92年我離開中國,都沒有收到他們所要給的收藏費,也沒有退回我的作品。在匆忙的出國行程中,我在北京的短暫停留,也沒有找到宋偉其人,以後就再也沒有這件作品的任何消息。

    這件作品的突然出現,是在2004年初。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個自稱叫陽光(應是化名)的女人打來的電話,問我是不是叫渠岩,她説從宋偉那裏得到了我參加89中國現代藝術展的這組作品,想向我確認該作品。因為太突然了,我當時非常激動地隨口就説“是我的作品,宋偉説是收藏,可是他並沒有給我錢,我正在尋找這組作品。”對方還沒聽我説完就馬上把電話挂了,從此又如石沉大海。後來一個藝術家朋友告訴我,估計此女很像是住在宋莊的一位,以前開過畫廊,自己也畫畫。

    2005年的一天,藝術家梁越從鄭州打電話告訴我,他們主編的雜誌《東方藝術》和《中國典藏》,發表了受天津中國現代風美術館委託的這批“89中國現代藝術展”的作品。我當時就有預感,他們是想炒作這批作品。因梁越也是85時期的藝術家,他也參加了89現代藝術展,他預感到這是一件大事,由於這兩本雜誌也不是非常有影響,他怕我們不知道,所以他就非常熱心地給我們通告了此事。

    在藝術品市場迅速升溫的氣候下,2005年香港嘉德春季拍賣會在北京崑崙飯店即將舉辦。在作品預展的當天,批評家高嶺突然給我打電話説:“渠岩,你快來看,你的作品出現在嘉德拍賣會上了”。我急忙趕過去,果然,我失蹤了16年的作品和其他藝術家丁方、毛旭輝、劉向東、馬剛,戴光鬱、祝錫坤等人的作品,作為中國現代藝術展的一批作品,以中國現代風藝術館的名義的委託,即將整體被公開拍賣。

    我在現場也見到了正在北京開會的大連藝術家祝錫坤,我們都感到非常氣憤。16年前,我們這10多位藝術家參加同一展覽,展覽完了,有的作品被放到美術雜誌社,有的被拿到香港展出而再不知蹤影,有的被宋偉收藏,只有丁方拿到了一萬元收藏費,我的雖被收藏,可是沒拿到錢。以後這批作品就下落不明瞭。經過16年以後,它們居然被一個藝術館委託給拍賣公司公開拍賣,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當時倍感荒誕和悲哀,也很無助,不知該如何要回屬於我自己的作品。最後這批作品以一百一十萬拍賣成交。

    這段時間,劉向東也幾次給我打電話説要討個公道,想以訴諸法律的形式來要回我們的作品,我們也諮詢了律師,律師説難度很大,有的説嘉德公司只是負責拍賣,不承擔作品來源的責任;有的説要找你作品的收藏人宋偉,但聽説宋偉已犯病而神志不清,不能作證。還有的説要找當年展覽的主辦方,令我們倍感困難無助,一籌莫展。

    這就是我的作品的失蹤經過。通過此文,也是對85時期那段特殊歷史的一個回憶。

    2006.4.30于北京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6-05-4 12:11:37 | 文章來源: tom美術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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