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壽山石雕文化裏,佛教與壽山石結下了不解之緣。明清兩代,壽山石被廣泛應用於宗教題材,尤其是佛教造像藝術。
《觀音》 善伯洞石 王祖光
在壽山石雕文化裏,佛教與壽山石結下了不解之緣。甚至在壽山石中,就有一個叫做“寺坪石”的品種,這個品種並非礦脈開採,而是指壽山廣應寺廢墟中挖掘到的壽山石。據説廣應寺的寺僧曾以壽山石雕刻佛像、佛具,並設有監製貢石的工場和倉庫。廣應寺建於晚唐光啟三年,明洪武年間毀於火災,萬曆初重建,至崇禎間又毀。據陳子奮《壽山石小志》所載:“相傳寺僧藏石甚富,明崇禎間寺廢,石沒土中,近石農于其寺址掘得者,呼為寺坪石,皆三百年前舊物也。”明末徐興公晚年寫有一首《遊壽山寺》,詩云:“寶界消沉不記春,禪燈無焰老僧貧。草侵故址拋殘礎,雨洗空山拾斷珉。”這首詩中就記錄了廣應寺焚燬後的蕭條景象,其中的“斷珉”即指寺坪石。
時過境遷,如今寺坪石為何物,早已眾説紛紜,不過我們卻可從前人的只言片語中感受到壽山石與宗教的親密。其實,南宋朱熹的女婿黃幹黃勉齋就作過一首《壽山詩》,詩中寫道:“石為文多招斧鑿,寺因野燒轉熒煌。”而近年在山東菏澤古運河遺址出土的元代沉船中,發現兩尊壽山石的羅漢造像,更為壽山石雕與佛造像藝術的深厚淵源提供了實物的佐證。
不過,壽山石被廣泛應用於宗教題材,尤其是佛教造像藝術,還是興盛于明清兩代。並且這一時期的佛教造像已經不局限于作為信仰和膜拜對象的大型雕塑,更多以廳堂或書房的裝飾和陳設的形式出現。明清兩代是我國工藝美術最為鼎盛的時期,涌現了許多宗師級的人物,比如明末清初的楊玉璇,是當時首屈一指的工藝美術家,他雕刻技藝被譽為“絕技”,相傳他曾在康熙年間做過清宮禦工,後被尊為壽山石雕的開山鼻祖。楊玉璇以壽山石雕刻的佛造像多為宮廷或當時權貴收藏,流傳至今的作品如北京故宮博物院館藏的田黃石渡海觀音像、以及近年來在藝術品市場引起轟動的清初文學家冒襄收藏的田黃石達摩面壁像、白壽山石慧可斷臂像,均為學術界公認的楊玉璇經典作品,尤其是慧可斷臂像,慧可為漢僧相貌,額頭高突,象徵智慧及道德高深,突出了人物堅毅的氣質,而人物嘴角微揚,神情孤傲,則刻畫出鮮明的人物個性。此後清代佛教造像藝術基本延續了這一特徵,比如與楊玉璇齊名的周彬周尚均,以及清中期的魏汝奮等壽山石雕藝人,他們傳承下來的佛造像中,均刻畫了鮮明的人物性格。
壽山石佛教造像雕刻發展至當代,在表現形式上更加多元,藝術家根據自己的審美偏好,塑造出不同風格和形態,不過整體上依然以文房陳設的雅致風格為主線,在細微處各擅勝場。經過明清兩代的積累,當代壽山石雕刻藝術不斷從其他藝術形式中汲取養分,至今可以説是百家爭鳴,而佛教造像這一最為傳統的藝術形式至今仍然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除了壽山石溫婉的材質展現的獨特魅力之外,雕刻家的繼承和發揚也為弘揚這門藝術奠定了深厚的底蘊,在當代工藝美術處處追求變革的環境中,壽山石的佛教造像藝術仍能保持這份對傳統的敬畏,實屬難能可貴。(常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