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倫斯與民生銀行碰撞的“醉翁之意”

當年，尤倫斯與古根海姆圍繞著進駐北京798藝術區的問題展開競爭時，人們對兩者間到底鹿死誰手的猜測一度喧囂塵上。自從2007年5月，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首次對外新聞發佈會以來，不知不覺3年過去了。3年中，尤倫斯夫婦與他們的藝術中心給中國當代藝術界製造了不少可以回味的話題，而今，隨著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與民生現代美術館的牽手，我們又看到了新話題的到來。

“不管這世界陰晴圓缺，只願和春天有個約會。”鄺美雲的一首《我與春天有個約會》唱出了愛情甜蜜與美好，如今這個約會的當代版再次重現。4月2日，由中國民生銀行發起成立的公益性藝術機構民生現代美術館與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正式簽署合作意向協議書。根據協議，民生現代美術館與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將在展覽、對外交流、機構人員培訓、研究項目合作、出版、收藏品研究與使用等多個領域實現資源、資訊共用，為中國文化當代性的建構持續提供發展動力。此次合作協議的簽署開創了國內公益性美術機構與國際藝術中心合作的先河。

長期關注中國當代藝術的蓋伊·尤倫斯與民生現代美術館的何矩星在當天的發言中，都表達了己方在發展過程中的落寞以及希望合作的意向，如此看來，這個“春天的約會”可謂恰逢其時，孤獨與渴望一拍即合，開創一個最具價值和未來意義的新形式。

可是，如果細心留意，不難發現這個約會決非一時心血來潮，他們宣佈合作的時機、合作的意向以及各自未來的發展方向都耐人尋味。似乎這個“春天的約會”並沒有想像中的美好，一場行業內的變革正悄然醞釀著。

僅僅是一種合作？

按照雙方提供的權威説法，本次合作意向是雙方經過長時間的接觸與探討，在尊重彼此的藝術價值觀以及對中國當代藝術發展方向判斷，尊重中西文化交流的先進傳統、歷史意義和對當代藝術發展的價值，認同中國當前文化藝術開放性的歷史意義、包容性的發展態勢的基礎上，致力於推動中國當代藝術領域的活躍氛圍及創作性發展。假若僅僅是合作意向，需要如此大張旗鼓嗎？雙方的表示也都相當隱晦，並沒有透露具體的合作項目，也沒有透露可能的合作方式。當有記者問到，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和民生現代美術館合作後，是否將有人員改動與行政設置的變化時，不知是翻譯的原因還是當事人打太極，並沒就該問題進行當面回應，相反大談其在中國從事當代藝術中的孤獨感。同樣，當有記者問及蓋伊·尤倫斯，在金融危機陰雲未消，西方當代藝術不甚景氣之時，他在歐洲的當代藝術收藏部分如何處理時，得到的答覆依然是模糊不清。

巴別塔依然是橫亙在中西文化交流一大障礙，但另一方面它也成為雙方回避問題的一個最好方式。幸好何矩星相當配合，用官方但不失真誠的話語，為我們理清頭緒。他表示，4月中下旬民生現代美術館即將開張，該館定位當代藝術，並希望尋找具有文化共性的中國當代藝術傳遞到西方，讓中國的當代藝術得到更多的認可，並希望和更多的機構合作，為世界的藝術發展做出貢獻。此番表態，表明民生方面的堅定信心，讓中國文化走出去，顯然已然不僅是中國官方機構的態度，而是更多非公有制企業亟待參與的重要文化項目，這點在最近一段時間內國家相關文化主管領導的多次發言中都有所表示。

經濟實力的不斷增加，文化自信的不斷加強，顯然加快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步伐，中國當代藝術的形象與發展，早在中國當代藝術院成立之時就已清楚表明，國家在此領域希望擁有更多的話語權，而且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資本化程度也為各種文化項目中最為普遍和成熟的，各個利益主體希望為此分一杯羹的心態已經逐漸顯現。

醉翁之意

近年來，民生銀行方面對藝術的關注異常活躍。民生銀行相繼推出的非凡理財“藝術品投資計劃1號”、“藝術品投資計劃2號”産品也證明，作為一家銀行，民生方面為此做了充分準備。為從2007年開始已經關注中國當代藝術的資本運作，其委託合作機構北京邦文當代藝術投資有限公司，也在近兩年的當代藝術市場發揮不可小視的作用。經驗的積累為其民生現代美術館的運作準備了條件，而與尤倫斯合作又為哪般？

從何矩星的話中，我們不難看出，民生方面的真實目的是希望參與到國際當代藝術運作的渴望，而這又正是尤倫斯的強項。尤倫斯這樣的一家藝術機構入駐北京798藝術區，就像本文開頭所講到的曾帶來不小震動，但評價褒貶不一。其所做的每一個展覽，無不具有中國的當代藝術帶有風向標性質，然而，自從金融危機以來，隨著中國當代藝術泡沫的破滅，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也開始舉步維艱。保利今年的春拍中，尤倫斯夫婦的中國藝術品成為矚目的焦點，宋徽宗手跡《寫生珍禽圖》拍賣成交價達6171.2萬元人民幣，較買進時翻了1.5倍，尤倫斯夫婦還以4043.2萬元賣出陳逸飛的《踱步》、1680萬元賣出張曉剛2001年的《血緣大家庭系列》、683.2萬元賣出劉小東1990年的《陽光普照》。當然，接盤這些藝術品的藏家，一定是中國人，尤倫斯掙走的錢也都是從中國人的兜裏掏出來的。無論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與民生方面以何種具體方式合作，其資本運作的最初目的至少已經滿足並達到了一定高度。

而事關尤倫斯打算剝離其國內發展的信號，業內更有傳聞。而這次的合作，我們不妨大膽猜測——民生方面為尤倫斯的當代藝術收藏部分買單，尤倫斯為民生方面參與世界當代藝術牽線搭橋。或許，這正是雙方最需要的。

不過，所謂合作，必是各取所需。從目前的情況和雙方的表態來看，這種猜測或許是相對一個合理的解釋。對於中國當代藝術的價值評判和走向，從中國當代藝術院成立之時就已有深刻變化，國家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中國當代藝術，民間資本需要什麼樣的當代藝術，已經擁有眾多當代藝術品的外國機構需要什麼樣的當代藝術，幾方的博弈必將重新劃分這塊曾經美味的蛋糕。

很多時候，外界對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的印象，一方面是其所收藏的藝術品，另一方面是其對門票的要求。只是不知道在將來，雙方正式合作以後，玩味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是否會像觀賞潘天壽、黃賓虹的經典之作一樣，也可享受到免費的待遇？當門票成為一個門檻，是否註定了一所差錢的藝術機構在中國就走不遠？而此次，尤倫斯和民生雙方面的合作，真希望雙方的第一項真正惠民的舉措——就是將免費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