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用繪畫作為語言來表達自己,這種表達形式最早始於原始的岩石壁畫,那些還未形成理論和技巧的最本初的情緒和獲得感觸之後的表達恰恰是我們隨後整個文明之後的繪畫不斷追求的最高境界。
記得幾年前的冬日,隨友去參加了華祥的生日聚會。那時我和他還只是初識,彼此間遠沒有現在的熟絡和了解。或許因為同是都在從事些藝術教育方面的工作,所以談得頗為投機,大家聊得很盡興。當時我暗暗地驚訝他有著區別於“世道”的藝術觀,特別是藝術上的一些“謬論”都使我很震驚。這些年慢慢地走來,華祥在藝術上的“謬論”探索更加的深刻和尖銳了,可能也因此獲得了社會對他特有的更多的了解以及更高的認可和讚譽。
《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道者, 宇宙虛空的本體,天地萬物之根源。故生天生地生萬物的道因無形無相,如果可用言語説出來,即不是奧妙無窮了,也不是生育天地萬物的真道。華祥的探索或許正是追尋這樣的本源而為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生,自然而發,有語無語皆是生成始然,故隨性然而“不二”。他的繪畫並不能用任何的形式和概念,或者是理論來總結和歸納。這是他自己的藝術之道,也是只可感知而不可言語的藝術之道。以至於在發展中生成了他的一點一滴的悟, 最終漸悟成他自己的一整套獨特的藝術學説即體系。一路走來,當初被逼入歧途必反的時代意識,他初顯對自身的反思和背負的沉重的責任意識。無辜地進入迷途去體會藝道的痛苦這也許就是“法界緣起”。他一人進入了無法預知卻要必將征服的旅途,他在這樣一種狀態下,沒有怯弱,卻保持著理智和智慧從而使他享受著這一時刻的茫然。始迷然于終悟,從而修得正覺。
一個人用繪畫作為語言來表達自己,這種表達形式最早始於原始的岩石壁畫,那些還未形成理論和技巧的最本初的情緒和獲得感觸之後的表達恰恰是我們隨後整個文明之後的繪畫不斷追求的最高境界。説起來其實頗有些諷刺的,人類的遊戲永遠是自己和自己玩,設定複雜而困難的,荊棘叢生的道路用以重新回到起點。繪畫也沒能擺脫這樣的怪圈,而認識到這一個層次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全然不知,本性始然的;另一種是大智大悟之人,歸順本體的。一種無覺一種超然,有如那些正行進在生路途中的行者。華祥在這樣的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勇敢地探索著,一路奔來。
他的悟,使他陷入了真正的迷途,但是他迷而不茫,迷而快樂,迷而智慧,迷而超越。不似很多理論家或者偽存者假裝自己的境界和感悟的高深和淵博,以掩蓋自己的內心的虛弱。他從《貴州人》本性地抒發自己對家鄉、對親情、愛情、鄉情的熱愛和感觸, 到《將錯就錯》一反學院派的堅持與尖銳,到近期的《整容》對色彩的重新梳理批判和演繹,步入架構自己的學術及美學觀再到《非藝術聯盟》的計劃。他在迷途中徹底地認識了藝術的真諦。無不體現他的迷以及他的快樂和他超群的智慧及在後現代意識下的包容。
當我概括了這樣四個階段之後,華祥已不再是我本初相識的王華祥了。他有了如蛹化蝶之後的改造和超脫,只不同的是這一演變是他憑藉治學的嚴謹,智慧和理智而得,而非嘩眾取寵而得。在演變的過程中,他深切地體會了破繭的痛苦到化碟的快樂,這其中大起大落的思想轉變是怎麼樣的滋味..... 在第一階段上,在創作《貴州人》的過程中,技巧的純熟和學習使他有了對藝術的初步認識,他的創造力無法使他只停留在技術與樣式的追求上。隨著他認識到這些看上去華麗的絲(指技術)是些束縛自身的障礙,社會與歷史終將大任于華祥也,在他的或者説在教育體系中便有了《將錯就錯》這一里程碑。後來回憶起來,華祥感慨和感激將他推向不歸途中的有緣人,他此時慶倖有了這樣的一次迷途。今年初我們看到了他的《整容》系列時已經是繭破絲退的王華祥了,在古典、現代和東方、西方以及自我和歷史人物之間哲理的反轉與嫁接,於是便有了今天的思想果實,真正建構了自己的新古典美學在當下學術界成立的藝術哲學觀。
色彩的古典和和諧之美,內容和觀點的再造極具當代思想,矛盾與衝突不得不讓人多思多品,無須再多任何一句語言。近日談及《非藝術聯盟》的計劃,這個計劃中看出這是他這些年對藝術發展大規律的一個領悟,在迷途中的一些心得的確讓我這個真迷者羨慕。好比一個爬山的人,在他的視線中,一覽眾山小了!那現在剩下的便是另一座山峰,王華祥自己的學術體系和他自己制定的高度和難度。
華祥的藝術,他的作品一如他的為人,質樸而真實。而無論是教學上還是學術上,無論是對學生還是朋友,無論是對喜歡還是不喜歡他的人。華祥都是一個真正的榜樣,從他多年的成績上看他是真正的探索者;從他的著書立説上看他是一位真正的學者。我們從他這裡獲得無限的營養,最重要是獲得成為真正的藝術探索者的精神。他在藝術的迷途中獲得了認識和昇華。
他的迷途已不再是簡單意義的迷途,而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悟到了對自身對藝術的批判的真諦。每個人都是迷途的羔羊,而有多少人能“道慧陰足”?而華祥卻是真的“喜”入迷途,能夠于迷域中找到自我的新生,最終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