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仃的漫畫特別用心於“骨法用筆”的造型準則,簡練、準確、鋒利、剛強,富於煽動性和吸引力。張仃這個名字在(上世紀)30年代初露頭角時,漫畫刊物的編者們好像發掘到一座金礦,舍得用較大篇幅發表他的作品。
——葉淺予(著名漫畫家)
為什麼畫語比話語更有説服力?就並不善於誇誇其談的畫家張仃來説,用他風格多變的作品來敘事説理,遠比一些棄畫從文的畫家的文字更自然有力。好在《它山畫語》是一本以畫為主,文字為輔的書,不會埋沒了張仃先生這顆現代藝術活化石的愛畫之心。
也許張仃的名字並不為大眾所熟知,實際上,他的“代表作品”卻一直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開國大典的美術設計、國徽設計、國際機場壁畫《哪吒鬧海》、西直門地鐵壁畫……提到這些,相信所有人都會對他肅然起敬。在藝術界,生於1917年的張仃更是見證20世紀中國美術發展的“活化石”,從革命漫畫、宣傳畫到年畫、壁畫、中國畫,再到書法、設計與美術史論,張仃可謂是為數不多的藝術通才。然而張仃最為我輩敬佩的還是他對藝術的真誠,多年來從未放棄畫筆,從未停止探索,所以才有人稱其為“中國的畢加索”。以他的號命名的《它山畫語》,按年代順序精選了160余幅作品,從中可以體會到什麼是“繪畫必須通過繪畫特有的語言去理解,不要懷疑一個偉大藝術勞動者的真誠”。
在這個畫家靠嘴不靠畫説話的時代,讀《它山畫語》顯然能找回一些關於藝術態度的思考。張仃從藝72年,在書中每幅作品旁邊的百字短文,與作品相得益彰,雖輕鬆樸實卻意味深長——百餘篇竟無一篇與畫無關,與藝術無關。無論是關於漫畫畫法的總結、對農民畫兒童畫的推崇、對八大山人、畢加索、張光宇、黃賓虹、李可染的敬重,還是對當代中國畫創作的信心與建議,言語之間傾注的感情又在旁邊的作品中形象地得到再現,無不表現了一位藝術守望者的拳拳之心。難能可貴的是,這顆與繪畫緊密相連的拳拳之心在他眼裏卻又是那麼理所應當:“談藝,我本不擅長;可以聊以自慰的只有:這些心得都是來自具體的藝術實踐,雖不高深,卻是有感而發……”
藝術實踐,不錯,作為一個畫家,實踐是生命的一部分,實踐的終結預示著藝術生命的死亡。這也是張仃畢生遵循的信條,正是他開拓的國畫寫生,為食古不化的中國畫找到一條生路,正是他反對吳冠中的“筆墨等於零”論調“守住中國畫的底線”。有感而發,很好。所有言語源於藝術,歸於藝術,不逞口舌之快,不裝救世之主:“一個藝術家,總是憑自己的作品説話,藝術上不去,説得再好也沒用。誇誇其談,反而妨礙對藝術的認識。”
真應該讓那些目前頻繁出書、經常出鏡、可是不敢出畫冊,無所不知、無所不談、就是不敢談自己作品的所謂藝術家好好看看這本書,讓他們明白,作為一個畫家,畫語永遠比話語更有説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