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的繪畫源自西方繪畫深厚的傳統。這個傳統曾經是人們解讀世界、歷史的視覺途徑,並構成了人們對精神世界的表述和記憶。在中國百年的油畫實踐中,由於傳統文化的敗落和藝術思想體系的政治化,中國油畫始終沒有走出學院派的幼稚習作或偽文人的虛情假意的泥潭。在漫長的意識形態繪畫和今天的審美實踐中,有關現實主義的繪畫從假大空的宏大敘事蛻變為充滿著慾望的嫵媚和矯情。
劉小東的繪畫則是一個例外,並最富有代表性和完整性。在如同電影情節的片斷的畫面中,他癡迷的世界中沒有虛偽做作的美學的陳詞濫調和通常藝術家所特有的可疑的文化立場和策略。這種沒有立場的立場,更真誠、自由、坦率地談著一個個生活的故事,而這些故事中的人物和事件鏡像了現實,陌生又遙遠、疏離若隔世,使看似堅實的世界又多了一層含義。對世界獨特角度的觀察、真誠和同情的氣質、與自在的無聊無奈的心情構成了更深的矛盾;對普通人生活的人性的感受、對生活常態的表述和對表述本身的癡迷使這個沒心沒肺的世界變得不可知和神聖起來。劉小東的目光所及,自然地構成了他的繪畫世界。它們自然和真實的屬性使人們解脫,使觀者無語。這不僅僅來自他的觀察和感悟的方式,更來自於他獨特的繪畫語言的消解性,使現實在他筆下如同冰遇到火一般融解。這個繪畫性如同行雲流水一樣魔術般地承載和包容著不容置疑的現實世界,使藝術的片斷成為了另一種平行的現實,使人們在困難的無能為力的生活常態中變得有可能以另一種方式來接近、關懷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