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軒經常在自己的談話中插入哈哈大笑,提醒你回味他話裏的含義,其實他説的話直截了當,並不是雙關語,他自己説痛快了就笑,然後從眼鏡片後面狡黠而爍爍地向外望,像在平靜的水面扔了一塊石頭,看水波怎樣發展和消失。他的樣子讓我想到他畫裏那些直視觀眾的眼睛。有那麼一段時間,仿佛是聽那些畫裏的人物説話,當然那只是一瞬間的幻覺。現實中,他(她)們的製造者聲音響亮,語勢滔滔,不由得讓人想到他那些站在世界的角落靜默的兒童,他們在冷峻而凜冽的世界裏孤單地面對光線。他們的眼裏沒有對人世慾望的覬覦,就像看深水裏的遊魚,只能領略他們美麗,卻無法理喻他們的內心,正所謂“子非魚……”看艾軒也如“子非我……”,藝術家的心靈深度只能用他自己的作品來丈量,但這個尺度常常收束在“藝術”範圍之內,畫畫和看畫不是猜謎語,所以即便聽他自己的解釋也不一定就真能知道謎底,這也恰好是圖像學的奧秘之處。
艾軒的藝術是從主題性繪畫開始,他又是第一撥和這個創作模式過不去的人。從他們開始,油畫創作改變了新中國以來建立的統一派單的生産和加工模式,轉向對個人風格和個體世界的探索,畫家個人私秘的産銷合同帶來的産銷兩旺,使美術這根主軸不得不被人看做多元或者多極。
艾軒的前半部分像是藝術反叛和藝術新標準建設者的榜樣,有趣的是他後半部分的又成了新一代反叛者攻擊的靶子。我們且來聽聽他自己怎麼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