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模特創作的,對於楊飛雲以妻子做模特,有一種人説楊飛雲靠畫老婆出名,另一種説法則是佟為中國油畫作出了貢獻。先不論這些説法怎樣,從中至少看到了佟與楊飛雲繪畫的緊密關係。畫家丈夫,模特妻子,他們在一起完成了許許多多優秀的繪畫作品,他們在一起也招來了許許多多説法。那麼他們到底是怎麼走到了一起?為什麼楊飛雲一直認為妻子是最好的模特?作為畫家的妻子,佟又是怎樣完成妻子和模特兩個角色?佟現在也開始畫畫並參加畫展,他們又成了一對畫家夫妻,那麼會有什麼變化嗎?
在採訪楊飛雲和佟時,佟給人一種開朗的感覺,她能由衷地笑著説“讓我當模特就是他喜歡我吧”,同時她還有一個女性非常感性的視角。而楊飛雲是嚴謹地認真地敘述每一段內容。採訪是分別進行的,但是他們的回答恰好形成了互補。
女:12歲時楊飛雲第一次畫我
男:那時我發現了她的靈動
佟:“12歲那年我第一次給楊飛雲當模特,之前我還不認識楊飛雲,因為我學畫畫,媽媽就通過關係給我找一個老師,就是楊飛雲。他那時在呼和浩特鐵路局的文化宮當宣傳幹事,雖然不是專業畫家,但是在那一帶已經畫得很好了。其實那時候很多學生都互相當模特,他畫我可能就是説看我有畫意。第一次當模特很緊張,我記得他當時説‘我畫你一張吧’,就畫了。至於為什麼説我有畫意他比我説得清楚。”
楊:“1976年,她12歲,我在文化宮當宣傳幹事,也教畫畫,她是鐵路職工子弟,第一次是我們主任和她媽媽帶她來學畫畫的。第二次她拿著畫來給我看,當時我在她身上發現一種很靈動的東西,這好像很能打動我,我喜歡的女孩就是在畫面中能表達出一種很秀麗、凝重、東方女孩的感覺,還是那種聰慧靈動。她來了以後,就坐在床邊上,我一看就‘哎呀,太好了,你別動,我給你畫一張吧。’她就背著書包,一動不動讓我畫,結果過後一想,我一直也沒讓她休息,挺累的。那時候還很單純,就是畫一畫。”
女:做模特因為我符合他內心的要求
男:她對作品有時比我還投入
佟:為什麼一直讓我做他的模特,直白地説就是他喜歡我吧,喜歡就覺得看著好看吧。我覺得他這個人有時候很內向,總感覺人熟了就能踏踏實實地畫。有一位評論家説,楊飛雲不是才華橫溢的畫家,他需要認真地熟悉和琢磨的過程,對於熟悉的人他可以靜靜地畫。有時候別人給他介紹模特,我也覺得很漂亮,但是他就不覺得漂亮。可能是我的某些地方符合他內心的一種要求。另外我給他做模特還有一點就是默契,我和他配合得比較好,我能領會他想要表達什麼東西。畫的過程中也會聊聊天,但是在關鍵的時候最較勁的時候他不會説話的,我知道在什麼時候他最較勁,我也知道他想要我怎麼樣。這可能是別人做不到的。做模特是挺累的,幾個小時也不能動,不過我不覺得,我覺得那個過程挺好玩,我老想看他到底畫出什麼樣來,有時候我還給他指手畫腳。現在不能像以前那樣了,因為有孩子了,有很多事情了。
楊:她給我做模特真的有10年了,在這一點上我這個人挺自私的。但是我覺得我們有很好的默契。她當模特時,有時對作品比我還投入,比如哪塊顏色用得不好,哪些地方她覺得畫得不好,她都做評價,所以實際上她參與了藝術的創造。説到配合,這可能也是非常奇怪的一點,比如我畫到她的臉,畫到非常較勁的時候,她似乎能感覺到,就配合得非常好,一動不動,其他模特做不到這一點。她能感覺到你畫到了那個地方,她能一兩個小時地配合著你,畫到放鬆時,她也很放鬆,聊聊天。説到什麼樣的模特才能做到這一點,對我來説我想一是親近的人,另一點是她是對藝術對繪畫熱愛的人。這兩點她都具備了。很重要的一點是她能放鬆。
女:畫得最長的一張畫是《喚起記憶的歌》
男:《喚起記憶的歌》裏有情節
佟:我做模特楊飛雲畫得最長時間的一幅畫是《喚起記憶的歌》,我記得當時畫得不太順,畫了兩個月,斷斷續續的。後來畫完正好趕上第七屆全國美展,就把這張畫送去了,因為畫得時間很長了,沒有什麼新鮮感,也沒覺得這張畫會怎麼樣,結果還得了銀獎。
楊:她做模特畫得時間最長的畫有兩張,有一張是因為畫到中途我去瀋陽學習去了,一停就是40多天,回來後繼續畫,因為學的是材料,回來後有了很多新的感覺,畫得就很好,這就是參加《人體大展》時做畫冊封面的那一張。還有一張是《喚起記憶的歌》,1989年畫的,其實成畫的構思很快,那天我在畫室裏畫畫,她坐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唱著一些老歌,也説不上唱,就是哼著,那是個週末很安靜,沒什麼人,那個場景一下就勾起了很多回憶,正好在她身後有一盆植物,老葉已經掉下來了,掉在椅子上,舊式的椅子,旁邊還有一杯水。當時就是正好她在唱歌,下午的陽光照進來,照在她的身上,總的感覺就是有點文學性的、情節性的東西,於是開始畫這張畫了。
女:我們家的中心只有一個畫畫
男:她的要求很低所以我們的生活很簡單
佟:在家裏生活和工作重點都只有畫,我們家只有一件事,就是畫畫。以前沒有孩子時我們的生活就特別簡單,他畫畫,我做模特,或是看書,現在有孩子了,事情就多了,基本上不能做模特了,但是我們的生活依然簡單,平時他在畫室畫畫,我就在家管孩子,每天送孩子上學後,我就畫畫。畫畫就像一種情結,好多人以前畫過畫就像留下了種子,一旦有條件就會發芽,那時候我在學院裏看人畫畫,我手就癢癢,以前在國際藝苑參加過一個4人畫展。很多人覺得我們家太簡單了,我也有這種感覺,可是我總覺得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所以也有人説我們只畫畫不享受。可能和我們小時候的生活有關吧,楊飛雲家在郊區,從小受的教育使他節儉慣了,我也是這樣,能坐公共汽車就不打車,但是有時候要節省時間就打車了,這可能就是習慣。
楊:我們家裏確實很簡單,畫畫基本就是全部,這可能和她要求很少有關係,如果一個家裏夫人要求很多那麼肯定就不一樣。我們現在這種狀態挺好的,我也總是感覺很忙,沒有時間去做其他事情。
女:女畫家的稱呼很好
男:她的畫中許多可貴的東西我都沒有
佟:以前參加過一次畫展後,很多人鼓勵我畫,可能因為畫畫的路子不同,我不是學院出來的,所以覺得新鮮吧。我的個性很強,我畫的都是大結構,畫大關係,大感覺,畫得很重,我一開始就喜歡塞尚的那種立體主義的風格。不過我的畫不亂,這可能跟我學理工科有關係,畫畫都找本質的東西、規律性的東西。我畫得很慢,想好了就畫那麼幾筆。我總覺得現在展覽太多了,好東西並不多,所以我一直不願意出頭,覺得不太成熟。陳丹青還想和我換張畫,我知道這是一種極高的評價,不過我還是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
有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到了美國,可是我一直不喜歡那裏,不知道為什麼,就一起回來了。現在大家都覺得回來特別好。從美國回來後我就不上班了,但是總感覺要做點事,畫畫就覺得特別充實,每天都有挑戰和興奮。如果説我畫畫和楊飛雲的影響有什麼關係,我覺得首先是因為楊飛雲使我始終沒有離開這個圈子。其次是我總和他出國,就總能有機會在國外看到大師的作品,知道最好的東西是什麼,就總有個目標在眼前。他不讓我學他的畫,因為我們性格太不同了。
楊:在她的畫中有一種可貴的東西是我沒有的,她畫畫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我卻不同,先是受科班訓練,總有個框框,之後畫畫可能要參展,可能總把以前學的東西考慮很多,技法、構圖什麼的放不下,她畫畫從來不考慮這些,全憑悟性,大塊的色彩就鋪上畫面了。但是她畫畫不僅有激情的東西,她還很理性,她是學理工科的,她的畫風就是那種很有構架的。我幾乎每次出國她都和我一塊兒去,一塊兒看畫,一塊兒聊,受到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