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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文物拍賣背後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11-10 15:17:43 | 文章來源: 新商務週刊

曾成功策劃“過雲樓藏書”拍賣的匡時國際拍賣,這次拿出了近300封梁啟超與家人和康有為往來的信函。如今,具有歷史和文化雙重意義的文物拍賣已成為發展迅速的生意

“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

兒現在海防,明日便入廣西,應陸將軍之招也。初八日通香港,因行蹤須密,故不登岸。又慮大人驚憂,故不先稟告。今兒不久到廣東矣。侍奉之日在即,謹先以數語報平安,藉紓慈念。

此 福安

兒宏叩稟 陽 三月十八日”

這是一封1916年寫成的信函。出自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動家、啟蒙思想家、教育家、史學家和文學家梁啟超之手。

1915年,袁世凱恢復帝制,這一倒行逆施之舉引起了公憤。蔡鍔秘密離開北京,到雲南揭起反袁義旗;梁啟超也到了廣西,策動西南軍閥陸榮廷反袁。1916年3月15日,表面擁袁,暗中糾集卻反袁力量的陸榮廷在柳州通電宣佈廣西獨立,護國討袁。4月6日,廣東宣佈獨立。同年5月1日,兩廣護國軍都司令部在廣東肇慶成立,陸榮廷、梁啟超等為撫軍。

在這封致父親的信札中,梁啟超透露了他的行蹤。為掩人耳目,他先從上海赴香港,再轉道廣西。雖然,陸榮廷宣佈廣西獨立時,梁啟超還在赴桂途中,但計劃是在梁啟超離滬前即定好了的。陸榮廷“言將起義,極願得梁任公相助”。因此,陸採用梁起草的文電以兩人名義佈告天下。

風雨飄搖的亂世裏,本該拿筆的柔弱文人不得不扛起了大旗,也留下了一份歷史的見證。當事件裹挾著時間遠去化作歷史,作為過程的載體和見證者,文物並沒有隨當事人離去而沉默,反而在今天成為一場又一場交易的主角。

從“過雲樓”到“南長街54號”

9月17日,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匡時”)召開了“梁啟超與現代中國南長街54號藏梁氏重要檔案新聞發佈會”,宣佈一大批梁啟超檔案即將被列入其秋拍陣容。這批梁氏檔案是由梁啟超的弟弟梁啟勳後人整理收藏,包括信札、手稿、書籍、傢具等共計950余件文物,底價5000萬元人民幣。

從在匡時獲得的資料中顯示,287通信札,涵括梁啟超胞弟梁啟勳收藏的梁啟超信札240余通、康有為信札23通等。通信方涉及民國政壇風雲人物袁世凱、馮國璋、孫傳芳等。

此次拍賣的重頭戲是梁啟超的親筆往來信札。一方面,作為書法作品,對熱衷中國藝術品收藏的藏家而言,“將大書法家梁啟超的手書”收入囊中具有相當的吸引力;另一方面,梁啟超作為中國近代史上不可回避的一代大家,其信件中涉及到政治、經濟、文化、外交、司法等方面內容,它的史料價值與研究價值也是不言而喻的。

“這批文物對於研究梁啟超而言,能夠重新評估任公在歷史上的意義。他的偉大是被低估的。”匡時拍賣副總經理謝曉東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多次強調這一點,“透過原件感受到他的謀篇佈局、語氣、側重點,對於更直觀地分析他當時的心境是任何其他東西所不能比的。”

該檔案一經推出就引起了各方的關注。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也專程前往參觀。春拍就曾成功運營,將一級文物“過雲樓藏書”拍得兩億一千六百二十萬天價的匡時拍賣,也不斷地在製造吸引眼球的話題。

“過雲樓藏書”拍賣是將關於這家江南著名私家藏書樓的買賣成功地發酵成一個具有社會意義的事件,引發北京與江蘇兩地的古籍爭奪戰,引起了廣泛關注。匡時拍賣也因此在內地拍賣行業的地位也扶搖而上,成交額從2008年排名第七,今年一躍擠進前三。

借鑒“過雲樓藏書”的推廣經驗,在“南長街54號梁氏檔案”的宣傳上,匡時也表現得不遺餘力。新聞發佈會、學術研討會、全國巡展、演講周等活動已經赫然落在日程表上。據謝曉東透露,此次梁氏檔案的推廣與之前稍有不同,除了與清華大學合作以上活動之外,匡時還準備做一些線上推廣,有關梁氏精美信札的參與性活動、討論性活動,但具體細節示時間而定。“從公司的角度而言,這是一次宣傳品牌價值的機會。”謝曉東對記者表示。

“匡時知道自己的劣勢。做規模做不過,我們選擇做價值,尤其突出我們的文化價值觀。”匡時公司董事長董國強曾在“過雲樓藏書”成功拍賣之後對媒體表示。同樣,謝曉東也坦言,作為公司的戰略性品牌項目,不為其經濟價值,更看重的是所帶來的社會價值。

“目前,對梁啟超的認知主要集中在學術界,而我們要通過商業運作,更多地為社會大眾所認知。”匡時公司還將聯合中華書局出版《南長街54號梁氏檔案圖錄》對外發佈,“這樣操作無疑會影響內容的獨有性,換做另一家機構也許不會這樣做。”謝曉東對記者表示。

拍賣的秋天

自1992年,北京市政府舉辦“92國際拍賣會”以來,文物拍賣已從“冷宮”走出,發展了20年。但關於如何規範的進行文物交易,卻一直拖延到2011年9月,中國拍賣行業協會啟動的第一屆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標準化達標和示範企業評定工作。

當年74家參評企業,市場份額佔據我國2011年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的75.78%。最終公佈的只有44家企業達標。經歷了混亂的野蠻生長年代,存活下來的企業越來越開始思考其生存之道。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後的兩三年內,中國文物藝術品出現了新一輪火爆行情:2009年一件清代乾隆時期的宮廷紀實繪畫作品《平定西域獻俘禮圖》,拍賣成交價高達1.34億元人民幣;2011年,元代畫家王蒙的繪畫作品《稚川移居圖》,以4.025億元人民幣成交

截至去年底,中國境內從事文物拍賣的企業數量已達309家。最近,中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領軍企業北京保利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兩家企業,還到香港拓展文物藝術品拍賣業務,而國際老牌拍賣企業蘇富比也將業務拓展到北京。而類似匡時這樣走專業性拍賣路線的後起之秀,也逐漸摸索一條屬於自身特色的行銷之路。

儘管如此,拍賣市場的冷熱總是來得特別早,在2011年春拍創紀錄之後,秋拍的成交馬上出現了萎縮(截至2011年12月31日,中國藝術品拍賣全年成交總額為934億,秋拍成交總額為428.07億,成交率41%)而2010年全年的數據僅有573億成交額。據中拍協提供的2012年上半年經營報告顯示,今年1—6月,成交額僅有924074.7223 萬元,與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了47.35%。

在北京的一家古玩城裏,記者觀察除了兩三個專程從外地趕來求鑒定的物主之外,整棟樓裏都非常冷清,不少店家還未開門。記者向一位專門從事文物交易的店主質疑此事,她表示,文物買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來回博弈很多回合也未必能夠成交,因此這説明不了問題。店面不是主要的,很多人長期在外跑生意。

但在該店主看來,整個市場“不可否認,自去年秋拍以來一直處於低谷狀態。藏家不願出貨,基本上都是囤貨,想等市場環境好一點兒之後,再拿出來。”

中國藝術品市場研究院副院長西沐在分析秋拍市場時提到,觀察今年的拍賣,一定要有一個前提:由於市場信心的動搖,加大了人們對於市場風險的預期,避險情緒的蔓延逐步成為市場中一種揮之不去的氣氛。

海外回流的尷尬

迄今為止,2012年秋拍的預熱也未能給這個漸冷的初秋增添一絲溫度。西沐認為,目前市場上好的拍品徵集非常難,導致很多公司去海外徵集。

事實上,海外回流藏品並不是新鮮事。很長時間以來,文物回流之後,除了部分進入博物館之外,相當多的部分進入了藝術品流通領域,發生二次交易。如果細分的話,有相當部分進入了拍賣市場。

而進入拍賣流程的最大問題是:曲高和寡。姑且不論真偽難辨等技術問題,但是與《文物法》的衝突和高企的價格,就足以令人憂慮。

如圓明園獸首失蹤多年後一個個進入公眾視野。同為圓明園海晏堂禦制十二生肖銅像,從2000年第一批入諸視野的7件獸首銅像文物開始,其價格總體呈現不斷上揚的趨勢。2000年銅牛首、銅猴首的回歸,一共花去北京保利集團1593萬港幣;隨後被拍回的銅虎首耗資1544萬港元;2007年,銅馬首的價格飆升至6910萬港幣;2009年,鼠首和兔首銅像竟又拍出了2800萬歐元(含佣金當時計約3億元人民幣)。而每次圓明園文物拍賣消息傳出時,國家文物局需要表態,或者禁止國內文物收藏單位參與文物競拍。如銅馬首就是澳門賭王何鴻燊拍下捐贈的,國內資本即使有實力也很難以合理的身份參與交易。

近年來,國內的民間資本開始參與海外會有文物的交易,但是佔比並不高。據中拍協提供的資料顯示,海外回流文物佔全年兩季大拍20%的市場份額。但精品不多,“海外文物的回流能夠起到活躍市場的作用,但是需要把關。現在國內的鑒賞能力參差不齊。真正好的鑒賞家都是要活躍在一線市場上,學院派在這方面欠缺。”天雅古玩城副總經理楊實説。

同時,高達30%的進口關稅、增值稅的綜合稅負也讓很多本就資金不足的企業望而卻步。特別是自今年4 月以來,北京海關針對藝術品進口環節進行了持續的查稅活動,震蕩了整個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的信心。匡時也成立了北美代表處,但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的側重點並不在此,要依整個市場環境和政策情況而動。

楊實告訴記者,當年流通出去的文物,除了八國聯軍的掠奪,出口外銷,建國後因財力不足先買後賣的一部分以及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賺取外匯的需要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是贗品。

曾作為中國赴法國追索圓明園獸首律師團首席律師的劉洋對記者表示:“我國的《文物保護法》是世界上最好的法律,但是與現實相比有點過於理想主義。很多規定並不細緻,與市場不符。” 他認為現在的海外文物回流基本上演變成一種市場行為,國家很少再參與其中。

文物除了具備一般鑒賞藝術品的稀有性,因其特殊的史料研究價值,也一直備受推崇,成為拍賣宣傳的噱頭。但其作為一種商業行為是否有違了文物保護與文物研究的初衷呢?

“據我觀察,文物拍賣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收藏投資行為,很少有永續性的收藏。”謝曉東對記者表示。

變成一場交易

一旦牽扯到利益糾紛,就不再單純。也正因此,拍賣市場喧鬧多。

梁氏檔案的拍賣也未能倖免梁啟超後人認為,匡時宣傳打著梁啟超的招牌,但事實上拍賣這批文物與他們無關,是梁啟勳後人所為。這令其感到非常氣憤,“梁任公生前曾對家人交代,他離世後,他的遺作都應捐獻給國家,不能出賣,作為梁任公後代,我們從未出售過梁啟超的文稿和物品。這次違背梁啟超意願的拍賣行為與我們無關!”

匡時公司方面對此回應,展品的真偽不存在問題,不會影響拍價。但對存疑部分,會要求梁啟勳後人給予更多的證據。

市場的浮躁與混亂讓專注于收藏的楊實覺得有些惋惜,“收藏是為了研究,講求完整性與精品。但從投資的角度而言,更多地是對利益的追逐。兩者之間的出發點不同,處理方式就不同。”

文物市場水很深,日漸成為一種“圈內人”的遊戲。

秋風漸起,一位專程從揚州趕來北京古玩市場求鑒定的物主,在得到多個否定的答案之後,仍不死心。他瞥了一眼古玩城的LOGO,轉過頭對記者説,“哼,他們都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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