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主辦的《當代攝影研究與實踐》課程目前正在進行中,該課程採用的“藝術中心+工作室”方法採取了一個全新的教育模式,或可為中國的攝影教育乃至藝術教育探索一條新的路徑。作為指導教師之一,藝術家王慶松針對中國攝影教育問題接受了藝術中國記者的採訪。
藝術中國:能否就您的經驗談談中西方攝影教育的區別?
王慶松:西方的攝影教育比較寬泛,更多的希望給學生一個抽象的東西,讓你去想。老師和學生的溝通方式比較開放。老師希望看到學生之間的爭論,哪怕掙的臉紅脖子粗,只要你有自己的想法,能説,堅持去做,就會出現一種新的東西。
在西方,老師很少有能留校。在這個學校畢業,老師一定要去別的學校進行學習,才有可能再回到這個學校,即便如此再回到原來的學校也是非常困難。這樣的選擇老師的模式,使學校教師之間形成了互補和交叉。或者學校會請一些其他學科的教師,這些都是被允許的。
國外畢業展很多都不成熟,但是這些學生一直在做和他本人有關係的作品,都是一些親身體會。國內的一些學校,更多的是跟老師進行“交流”。這樣的交流拋開了學生的個性,簡單的按照老師的意願進行指導,致使學生和學生之間缺乏獨特性。
藝術中國:現在國內的畢業展存在著很多作品雷同的現象,您對這個問題怎麼看?您覺得現在的攝影教育存在哪些問題?
王慶松:對畢業展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模式化,單一化。畢業生的展覽一般都是10幾人,但是看他們的展覽覺得也就是2、3個人的展覽。指導老師可能會很多,雖然每個老師有自己的方向,但是交叉點太多。
我們的學生從院校裏出來相對模式化,個性化的東西太少了。這不僅僅是攝影教育的問題,更是藝術教育的普遍問題。
現在的學校太過商業化,産業化。這樣給藝術學習的人帶來了一定的壓力。在藝術生進入到正規院校之前,就在學習上花了一些錢。學生會覺得我上學欠了一些錢,於是他在學校的時候就會接一個片子來拍,這不能説絕對的就是一件壞事,但是從學生的心理上就會有一定的壓力,他迫切的希望從經濟方面解放出來,他對學習的態度就會有一些變化。一些學生在國內讀附中,然後出國進行深造。一開始並不能發現什麼問題,但是越到後來就會發現自己會跟不上,這是因為他的教育的慣性。他希望得到的僅僅是灌輸,只是簡單的接受,不能自主的進行學習,他不能適應國外的教育環境。
我們國家不太贊同個性發展,更希望一種集體式的發展。這種想法就導致了現在畢業展雷同作品非常多。甚至在課堂上,如果你的作品有一點和大家不一樣的,老師就會糾正你。老師就質疑,這個作品到底是不是攝影,到底和攝影有多遠,和我們的教育有多大差距?包括,學校老師教學的近親發展。比如老師畢業後留校,本身就存在著原有教育機制的延伸。他還會按原來的系統來教學。歸根到底還是教育大綱本身,教學框架有問題。
藝術中國:目前三影堂正在舉辦“名師+工作室”的教學方式,形式有別於傳統攝影教學,作為導師之一您覺得這樣教學的意義在什麼地方?
王慶松:現在院校對攝影和多媒體的課程設置非常多,但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可以出來。三影堂這樣的教學方式,人比較少,交流就會更多,並且學生對教師也有一種選擇。這樣的教學模式相對隨意和鬆散,教學老師之間的領域也比較廣泛,這樣的教學格局非常重要。
我們希望在三影堂的教學中可以摸索到一些可能性。三影堂所做的教學首先必須是好玩的,是不能有框架。只有在這種輕鬆的環境下,學生才能放鬆心情,這樣更有利於學生認識自己。
藝術中國:您認為學習過繪畫之後從事攝影,和單獨學習攝影有什麼區別嗎?
王慶松:不管學繪畫,或者學音樂,總會帶著之前學習過的資訊進入到攝影領域。
我在專業做攝影之前學習繪畫。繪畫是一個相對主觀的藝術創作,無論是對模特,場景。在我現在的攝影創作中,就會對畫面的色彩、構圖有更主動的要求。純粹學攝影可能對畫面的構圖和色彩不如之前學習繪畫的敏銳。攝影是需要很多工具進行輔助的,但是繪畫是需要形象的。學習繪畫的人對畫面的創造性可能會更好一些,單純學習攝影的可能技術上更專業些。
藝術中國:在影像氾濫的今天,您認為攝影的專業性體現在哪?
王慶松:現在的攝影非常容易,設備的便捷,從事攝影的人越來越多。但是這種攝影氾濫的情況下更需要我們冷靜的思考。我覺得膠片能讓我停下來,有大量的時間停下來去思考。
作為一個專業從事攝影的人,和遊客最大的區別就是對攝影的尊重和嚴謹的態度。膠片攝影的時間相對較慢,這就會讓藝術家更珍惜拍出來的每一張照片。在拍攝和沖洗的過程中,給了藝術家一個反思的時間和過程。我認為,只有以一種珍惜的、嚴謹的態度去對待攝影,才是一種專業的精神。而這種專業的精神,需要更多的是一種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