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案符號的生命—美畫家菲利普·塔菲的繪畫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11-28 17:36:48 |
文章來源: 美術報

阿穆爾領域 布面混合材料 2009年

一個國家和一個地區文化的形成,需要歷史的沉積;一種新藝術方式的創造,也需要技藝的洗禮;近幾年來,國際藝壇上出現一種新的“圖案移民文化”的藝術風格,美國藝術家菲利普·塔菲就是此種風格的藝術家,他走訪過中東、印度、南美洲、亞洲等國家和地區,各國的文化形態的衝撞和影響,吸收和融匯,促使他創作出具有這種包容性的圖案式繪畫作品。

塔菲作品中的植物圖案不僅體現在植物本身,而且表現在其作品之中。如《侏羅紀時代火石海綿系列——沒有計數的方向2號》中,多樣的創作風格從視覺上呼應了他對於自然與變幻了風景的熱愛,從綠色的底層圖案中發現植物與植物學是藝術家重要且持續不斷的創作靈感來源。他從大量的珍稀書籍中獲取研究資料,並採用累積疊加的方法,將自然印刷術、拼貼與油畫結合在一起。這種圖像與圖案的任意置換,表達了塔菲的一種藝術質疑,他選擇用圖案去言説,但或許是因為身體、行為、圖像本身又太過張揚,太過直白,所以便開始選擇這些媒介或方式。2008年塔菲在德國舉辦回顧展覽,展現了從1980年以來的全部作品,他始終持守著一種退避和低語的姿態,而更加關注作品本身的變化,以及關注自我與這個世界的複雜關係。他的思想受到法國哲學家德里達解構主義的影響:任何東西都是一個文本,文本只有在與其他文本的關係中才具有意義。有意思的是,他在創作中對藝術、自然、建築、考古等各種形式與概念之間相互關係的思考,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方可更深地切入歷史與現實,從而更為廣闊地將視域訴諸有關藝術內部的思考。

菲利普·塔菲的畫作以混合圖案、半抽象的裝飾風格和無確定性的空間為人所識,傳達著一種視覺體驗。即使是在結構性較強的構圖中,仍然游離于晦暗、透明和重疊的影像之間,塑造著一種視覺世界中無比誘惑的感官體驗。例如作品《厄洛斯與普緒克》,與法國新古典主義弗朗索瓦·熱拉爾的經典名作《普緒刻接受愛神的初吻》的主題是相同的,都是希臘神話愛情故事,但是塔菲不用熱拉爾那樣傳統的古典寫實形式錶現,而是利用符號的象徵性,來傳達其繪畫的主旨。畫面中的形式感極強,密密麻麻佈滿了來自不同方向的箭,代表著厄洛斯(即丘比特)之箭,射向螺紋狀的圖案之中,螺紋則是貌美的普緒克;箭的直線軌跡與旋轉的曲線形成明顯的視覺反差,直線的縱深感與曲線的旋妙感結合在一起,形成獨具特色的塔菲風格。線條在他的藝術創作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早期作品大多是手繪;之後嘗試組合圖形,通過凸版印刷及拼貼進行創作;許多早期接觸塔菲作品的人都認為其作品是裝飾性繪畫,但是了解塔菲工作本質——比較不同文化的研究,就不難理解他的作品中常常影射出一些圖案移民文化的資訊,例如伊斯蘭藝術、拜佔庭式建築、自然歷史的史冊,以及關注當地歷史的繪畫等等。他對自己的作品評價時説:“作品的意圖不是要去記錄真實的東西,它們具有意義並不是因為它們與現實的關係,而是因為它們與其他模倣現實的作品的關係;藝術家不是圖片的製造者,而是圖片的使用者。但同時,它們也處於正在出現的過程中——這是一種可以被捕捉並描繪的階段和狀態。”

塔菲的作品結構由幾層不同的色彩所構成,觀者可以清晰地看到從底層至最上層圖案的疊加,就像一面轉瞬即逝的時光鏡一樣,塔菲的畫作不是描繪一個具體的場景,而且參考整合過的花卉、動物浮現自然歷史的裝飾藝術;畫面的不明確性將原本對客觀景象的具體表達轉變成幻覺或回憶般的遐想,畫布成了現實和想像的雙重載體,塔菲意識到,有時候,隱藏的含義會不知不自覺地自我顯現:自然界中動植物的外形被提煉成螺旋、條幅等流暢的線條形式或圖案紋樣,一種形狀的失控,而産生重疊強化這一狀態,沒有風格,沒有構圖,沒有喜惡,畫面只是單純地展現真實性。塔菲定義的真實性存在於經觸摸、感知後形成的對事物外在的複製和記憶,畫中的水草、貝類、圖騰等影像被置於同一平面空間,相互交錯重疊,卻沒有關係和交集,在視覺上猶如膠捲底片的層層相疊,每一層的畫面都是獨立存在,它們相互被穿插、被分割、被打破,不同層次的時間空間被壓扁成同一平面,卻仍然保留不同層面間的界限,如夾在書本中的被壓平脫水的花卉葉片,輕薄卻又厚重。

這種將影像作品作為媒介手段,將形象存儲起來使用,然後通過拼貼、凸版印刷,是塔菲自2003年之後創造的一種新的藝術表述方法。在此之前都使用手繪等傳統技法,常常發生在壓縮的空間中,比例和尺寸不再適用,照片對現實的複製與現實中透視、遠近、對比、光源的精確拷貝相比,同時,背景圖中常常會出現揮灑顏料的紋樣,這種效果使畫面擁有一種轉瞬即逝之感,而這種暫態性又被凝固于記錄瞬間之永恒性的媒介中,時間感的矛盾和張力同樣也構成了塔菲畫面中沉默藝術語言,它既是一種積累的加法,又是一種減法。會逐漸風化,減去新的積累,不同層次的文化碎片疊加後反而産生了消逝之後的空洞感,而被減去了體積、時間、空間、甚至標題的畫面卻創造了一種被現實和夢境無限拉伸的延續感。

近年來,塔菲開始在紙面及布面嘗試大理石紋技術,運用浸泡和染色的方法,既有淡色又有亮色,從玫瑰紅到冷色,由於布料特殊的柔韌性,將顏料與麵粉糊等天然原料結合,隨著浸入醒目的紅色、綠色和黃色的顏料,塔菲運用線性方式梳子、刷子、壓花等工具為創作增色,去深思、發現他曾經錯失的東西,他的作品包涵了幾何因素,具有構成與即興的因素,具有嬉戲與調和色彩、色調、比例、肌理、形狀的因素,強調作品獨特文化敘述的幾何形式和花紋進行重組和再生,建立了傳統與現代,以及各種民族文化之間的聯繫。

塔菲的繪畫主題是豐富多彩的,它們是經過多種靈感及參考文化碎片的過濾後産生的。其繪畫製作方法也越來越廣泛,因而他的作品被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費城藝術博物館、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舊金山藝術博物館等國際知名博物館先後收藏,其裝飾性的畫面,抽象變形的自然形象,描述了與客觀世界相反的、充滿神秘主義和象徵性的精神世界。傳承、發展並賦予了古老的材料以新的生命力,推陳出新,使傳統和當代接軌起來,這就是他的創作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