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與藝術、公共與私人——科克街的命運似乎正是我們這個充滿矛盾的時代的縮影
科克街(Cork Street)之於倫敦藝術家，猶如薩維爾街之於高級裁縫師，哈頓花園之於鑽石經銷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過去一個世紀以來，陸續有22家商業畫廊在此安營紮寨，再加上近在咫尺的皇家藝術學院，科克街可謂當之無愧的倫敦藝術心臟。
然而，正當人們紛紛猜測誰將成為下一個弗朗西斯·培根、保羅·克利或盧西恩·弗洛伊德之時，一項龐大的房産開發計劃或將令欣欣向榮的藝術圖景瞬間化為泡影。今年8月，地産開發商Native Land宣佈明年不再與包括科克街最古老畫廊Mayor Gallery在內的七家畫廊續約，轉而在該地段修建一座耗資9000萬英鎊、佔地8.3萬平方英尺的豪華公寓樓。所謂屋漏偏遭連夜雨，Pollen Estate亦于日前向另外四家畫廊發出“必須挪窩”的最後通牒。
兩位地産商均信誓旦旦地保證，預計于2016年完工的豪華公寓樓將為商業畫廊騰出一定的空間；然而，誰又能保證，四年後的藝術經銷商能夠負擔水漲船高的租金，與財大氣粗的奢侈品牌爭奪地盤呢？如果地産商的保證不過是永遠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那麼，沒有藝術的科克街，還是當初那條科克街麼？“藝術家、策展人和收藏家都喜歡來這兒轉悠，如果把它改造為倫敦又一條精品購物街，那就太可悲了。”Flowers Gallery老闆馬修·福拉瓦爾認為，只有高樓而沒有畫廊的科克街將不再是藝術的代名詞。
在地産開發商看來，將二戰前的原上流住宅區改建為豪華公寓樓，不過是“還地於民”罷了。自上世紀90年代起，地産經紀公司Wetherell迄今已向私人客戶賣出了100多幢被挪作商用的歷史建築，其中阿爾福德五街的一幢六層樓房更賣出了1750萬英鎊的天價。公司總裁皮特·維澤洛爾並不認為類似的做法會令科克街失去原有的個性與魅力，恰恰相反，被“小蝦米”佔據的科克街一直都被視為梅菲爾區的“窮親戚”；如今，隨著附近俱樂部及酒吧的興起，其面貌亦為之一新；更何況，以Cadogan和Walden為代表的地産大鱷注重的是“長期目標的利益最大化”，他們將努力維持住宅區原有的“複雜的生態系統”，在吸引潛力買家的同時，為當地社區注入新的活力。
話雖如此，藝術家和經銷商們並不買賬。一場名為“拯救科克街”的運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當中，集齊了11000多個簽名的請願書已被提交到威斯敏斯特議會。請願書要求將科克街作為獨立藝術經銷商的大本營，列入英國的“特殊政策區”，以抵制“與藝術不相容”的商業項目的侵蝕。
目前被列入英國“特殊政策區”的包括源自19世紀的“診所街”亦即倫敦的哈利街區，俱樂部、藝術畫廊及專營店的發源地聖詹姆斯街區，擁有150餘年歷史的薩維爾街。與幾位“前輩”相比，科克街似乎有資歷尚淺之嫌，更要命的是，即便申請成功，拿到限建令也等上整整兩年。遠水解不了近渴？最近有人提供了一條“曲線救國”的妙計——投靠臨近的聖詹姆斯街，申請擴大其作為“特殊政策區”的地理範圍，進而覆蓋整條科克街。
科克街的未來究竟將走向何方？這種懸而未決的狀態至少會一直持續到明年春的威斯敏斯特議會。商業與藝術、公共與私人——科克街的命運似乎正是我們這個充滿矛盾的時代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