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津大輔在他那堆滿書的客廳
市川市是東京郊區的一座小城,對往來于東京的上班族而言足夠方便,卻也足以避世如清靜小村。初春,一個週日的下午,我抵達市川火車站,穿過狹長的街巷尋訪日本著名藏家宮津大輔(Daisuke Miyatsu)的宅邸。他的宅邸距市川市名剎法華経寺(Nakayama Hokekyo-ji)不遠。是日也,天朗氣清,古剎內人頭攢動,遊人醉賞櫻桃樹花期之美。略遊古剎之餘,我信步來到一處簡約分明、粉藍相間的居所,這便是宮津大輔的“夢想之屋”。
“夢想之屋”始建於1999年,是一個至今仍在繼續的項目,係宮津大輔與法國錄影裝置藝術家多米尼克·岡薩雷斯·弗斯特(Dominique Gonzalez-Foerster)共同設計——初次見面時,宮津大輔忽悠他,自稱是一位建築師。他們把這間夢想之屋當作一件“大作品”,屋內的每一處角落都能見到宮津大輔收藏並熟識的藝術家的痕跡。在一間傳統日式風格屋內,一個滑動拉門上就有奈良美智(Yoshitomo Nara)標誌性的萌娃娃,但材料不是用他通常的丙烯和油彩,而是為他的老朋友和老主顧量身定做的傳統水墨。浴室內是日本觀念藝術家島袋道浩(Shimabuku)的手繪墻紙,每幅手繪都是一件奇思妙想的作品。主臥是一個透景畫的天花板,出自日本年輕藝術家金氏徹平(Teppei Kaneuji)之手——奇異的生物從木板上的一片片色彩與紙張構造的奇境中向外窺看。地板上立著一塊鏡子,鏡框由草間彌生(Yayoi Kusama)為宮津大輔特別打造。
這是家庭和私人的藝術。宮津解釋説:“我的房子是我和我家人居住的地方,因此我想要和我的朋友一同來建造它。”其實,宮津大輔的300多件正式藏品被存放在與其宅邸相距千里的東京的恒溫防震倉庫裏。去年夏天,台北當代藝術館為這批藏品舉辦了名為“癮行者”的展覽,展覽廣受好評,展出了61位國際知名藝術家的作品。其中包括:維托·阿孔奇(Vito Acconci),讓·法布爾(Jan Fabre),菲利克斯·岡薩雷斯-托雷斯(Felix Gonzalez-Torres),草間彌生以及阿彼察邦·韋拉斯哈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
宮津愜意地把自己的收藏説成是一種“癮”。雖然他沒有國際大藏家那拿得上臺面的財富,在過去的18年中,他卻一直在滿足著自己的這種收藏“癮”。事實上,他已經是亞洲知名的工薪族藏家。作為一位東京的辦公室白領,他僅靠自己的薪資收入就能收藏那些國際知名的當代藝術作品。他把自己的工資盈餘全都獻給了藝術,甚至有時還為了收藏進行第二職業。
宮津大輔對於當代藝術的熱情始於他青年時代第一次看到安迪·沃霍爾的作品。他説:“在看到他的作品之前,我只熟悉日本的傳統藝術。這些傳統藝術的主題通常都是美麗的女人,花或者是風景,它們都雅致非凡。突然間,我看到了呈現撞車,電椅的圖像。看著它們,我感到非常震驚。它們與我所熟知的藝術大相徑庭。”
然而,是一位更加本土的藝術家真正地使宮津大輔變成了藏家。宮津大輔還在大學時代就喜歡上了日本怪才草間彌生的作品。他問道:“你看過《2001太空漫遊》這部電影嗎?你知道當航太員進入一個新空間時的感受嗎?這就是我初次站在草間彌生作品前的感覺。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幾年之後,1994年,當宮津大輔擁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他找到了代理草間彌生的畫廊。“他們只有一幅很小的素描。雖然與現在她的作品相比價格還算合理,但在當時不算便宜。它非常漂亮。我的藏家生涯就是從收藏草間彌生1953年的那幅小素描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