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選出廣州美院哪個係研究生作品與本科生作品風格差異最大,那一定非雕塑係莫屬。看過歷年廣美研究生畢業展和本科畢業展的人不難發現,每一屆的雕塑作品,在本科展場上總是以多元素表現著稱,無論從作品規格的大小還是從表現手法的多樣到內部蘊含意義的奇異都是它成為“重頭係”的吸引力所在。
若將本科畢業的雕塑作品比喻為充滿活力迎向朝陽的向日葵,那麼研究生展場上的作品則更多了一份穩重和成熟之氣,將其比作“含露或低垂,從風時偃仰”的百合花也不為過。雖然在精力和創造力上沒了之前的旺盛大膽,細細和品讀,也許有藝術品視覺衝擊效應之外回歸安寧和引發思索的可能性。
彭程的作品《人間——夏至》
秋荒局部
《人間——秋荒》
“反文人畫”式的“山水雕塑”
雕塑《人間》系列是相互關聯又相對獨立的四組雕塑,名稱分別為:《人間——春遠》、《人間——夏致》、《人間——秋荒》、《人間——冬閒》;每組尺寸均長200釐米、寬50釐米、高40釐米;材質及工藝為金屬焊接。作者彭程03年就本科畢業了,直到考上研究生已經歷經了十餘年,當重拾雕塑工具時,他已經做過很多不同種類的工作了,但對於雕塑對於藝術的熱愛和執著促使他繼續追求夢想。因此作品的內容也相映成輝:一個古代農村讀書人及其生活的環境。之所以去表現這一內容,是作者的文化態度使然,這源於他對傳統文人精神與氣質的偏愛,對古人悠然、自得,又富有文化追求的生活狀態的神往。作品的時代是模糊的,內容既有本人幼時農村生活的真實體驗,又有推測、想像甚至幻象的成分,本人無意于做考古學意義上的復原,只是期望能夠涵蓋作者對傳統文人精神氣質與物質生活的全部想像。
中國古代美術作品中,直接以知識分子的形象為表現對象,這種情況在繪畫中比較常見,雕塑中則比較罕見。中國的傳統文人畫,在表現知識分子的題材時,要麼是表現簡約玄澹、超塵絕俗的上層社會文人士大夫的哲學美,要麼是表現下層文人談玄論道、曠蕩不羈的鄉野情懷,將文人日常生活的細枝末節入畫的比較少見,更進一步,將生活中的吃喝拉撒都來入畫的,則更是少之又少。對於題材的選擇恰恰是對傳統文人題材的反叛,具備當代觀念與視角。
這件作品做工精細,除了展現作者的寫實功底之外還能在元素的細枝末節的地方看到“偶然性”製作成效的效果,目前國內雕塑界,採用金屬焊接手法的作品比比皆是,造型多以抽象為主,具象寫實者則極少見,所以這件作品也算是用具象做一個突破點,在觀看此件作品時,你會發現如同一幅文人畫式的山水田園畫,而雕塑的表現形式使得它變得更加新奇。而在採訪中,作者卻表明,其實這件作品在構思和製作時是有將“反文人畫”的意向放置其中的,對著書撒尿的文人和側臥的士大夫都是有益於我們內心原本對他們固有的形象。
吳德灝同學根據自己的孩子做的玻璃雕塑
吳德灝同學的作品《涌》
《江山》
玩“火”的玻璃雕塑
而另一位廣州美術學院2012屆雕塑係研究生吳德灝同學則以生薑為原型,設計的玻璃雕塑《江山》尤為引人注目。運用這一古老的材料進行藝術創作,以一種新穎的形式塑説生活體驗。他嘗試強化玻璃雕塑的造型感而減弱那種約定俗成的工藝感;嘗試以“形之內外”的角度去探索玻璃造型的內外空間感;嘗試探索玻璃的色彩與造型間的情感結合。
系列作品《築夢》、《廢城》汲取泡沫的表面肌理,運用玻璃鑄造法以一種建築的形式組合而成。意在表達某些文化遺址或現代民居在現代城市發展進程中,像泡沫一樣曇花一現、像玻璃一樣不堪一擊,歷史只留在上一代人的記憶中。
作品《失樂園》運用有機體的造型展現人與社會、個體與群體的關係。一個失去顏色並異化了的個體脫離了群體,獨處一角。是群體拋棄了他,還是他進化得太快?
作品《江山》以中國傳統的食材姜為元素,將其組合成近似山石的形態並結合墨色的玻璃鑄造而成,墨色的深淺濃淡隨著造型的生長變幻不一,猶如一幅立體的水墨山水畫。
記者在問及是否廣州美術學院雕塑係只有他以玻璃為材料進行研究嘗試時,吳德灝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説,在研究生學習過程中,當他與導師商量準備嘗試用玻璃時,導師當時給他的建議是“你想清楚,玩玻璃就像玩火”。但他還是仍然將這把“火”玩下去了,甚至將本來是畢業作品中《江山》系列的一組作品玩入了2012 國際新玻璃藝術展。可見,他的堅韌還是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而再就研究生討論會時,一些老師對他直接表達生命狀態的過於直接未經加工的觀點一齣時他的感受是什麼的問題提出,吳德灝則認為這只是他關注的生命狀態,也許它確實很常見,但是有時候發現的行為不比創新更加有意義。
從這兩位同學的作品和交談中筆者發現,當夢想成為了支撐藝術道路的支點,那麼這便是他們享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動力來源。而創作類型的摸索和確定使得雕塑係研究生能在專業性和符號轉換時有了更適合自我的獨特道路。至於它們究竟是帶來了創意的桎梏還是狀態的平穩那還是見仁見智,需要因人而已,研究生和本科的標誌也不應該是成為其評判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