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喻紅
《平衡》(150×120cm,布面丙烯)創作于2011年
2011年9月12日,喻紅個展“黃金界”在上海美術館展出,其中有29幅作品,都是喻紅近四年的新作,以金色為畫面背景,大尺幅的佔據很大比例。“經濟危機”對於中國當代藝術家來説是一個時間上的分水嶺,週遭藝術家的生活與情緒變化常常讓她覺得“其實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因為畫得慢,畫得少,喻紅涉水便不是那麼深,在藝術市場皆萎靡的時期,她能夠獨立於外,而經濟危機之後,市場上接受她作品的人數反而日漸增多。
上海美術館的喻紅個展“黃金界”由三個部分組成,無論是對中國古典繪畫還是對歐洲宗教繪畫傳統的現代解讀,皆以閃閃的金黃色為底,以現代中國人取代原作中的人物,構成新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模糊了時間、神聖、日常的邊界。第一部分為2009年喻紅在廣東美術館舉行的“時間內外”個展的兩幅主要作品《春戀圖》和《天梯》。長12米的橫卷《春戀圖》根據中國古代名畫《搗練圖》的畫面結構圖而作;高6米的《天梯》則對應埃及西奈山聖·凱瑟琳修道院的宗教藏畫《天梯》。
第二部分是2010年北京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喻紅個展“金色天景”中的全部四組大型天頂畫,作品包括:《天井》、《天問》、《天擇》、《天幕》。天頂展出的方式改變了作品的觀看方式。《天井》以義大利天頂畫《大力神和四季》為藍本。人物是喻紅隨手拍的,他們各有各的活法,但擺脫不了生命的盲目性。《天問》以敦煌莫高窟壁畫《赴會佛和菩薩》為藍本,靈感源於屈原長詩中對天提的170個問題,表現了人們在快速發展的社會中,對世界、生命、倫理、發展等事物的不確定性的疑問。《天擇》則以戈雅的銅版畫《荒誕的行為》為藍本,探討人類與文明的關係。人們創造文明卻因文明和貪婪又回到從前,生活依舊平淡。《天幕》以新疆克孜爾千佛洞的《四像圖》為藍本,選取能反映社會生活的新聞圖片,表現人從生到死、從無知到有知、從得到失的處境。
第三部分由從未公開展出的新作構成,這些作品都誕生於一年之間。主體作品為一大型祭壇畫,從形式到結構都以西方宗教祭壇畫出發,融進了中國當代社會生活的複雜場景與生命狀態。其他的作品多為對日常生活中那些轉瞬即逝的感人時刻的生動捕捉。《不能自已的律動》跳繩系列,《互相角力》拔河系列,《圍觀》系列等都在看似動態的畫面上定格了人物的瞬間情緒與行動。在金色平面背景的襯托下,那些鮮活鮮艷的人物形象傳達出當下人們的無意義狀態。
産生於中世紀的西方經典,與當下的中國依然有著距離感,而喻紅選擇的改編對象卻是那個時期的壁畫,“學西方美術史的時候,談到中世紀總是説‘那是個黑暗的時代’,一筆帶過。其實1990年代初之後,我在德國博物館看到了許多木刻之類的藝術,與學習引導出的想像中的中世紀非常不一樣。雖然也有些許刻板,但是其實很人性。那個年代學習油畫基本看不到原作,教科書中基本上就是古希臘古羅馬,之後就是文藝復興、浪漫主義、近現代作品,中間漫長的過程都是美術史的盲點。看到那些原作時,我腦海中一直在盤旋的問題是,其實宗教繪畫也在討論最基本的人性。除掉宗教因素之外,跟普通人面臨的問題是一樣的。”這也是促成喻紅運用經典作品入畫的原因之一。
結婚生孩子之前,喻紅畫的都是青春期的迷惘,但人生角色的轉換勢必表現在作品中,生完孩子的四五年裏,喻紅也畫,但畫得少了,“畫畫是個體力活,我一直畫到腰間盤突出。”喻紅説。
喻紅很少畫風景,作品多以人物為主,與剛剛去世的現代繪畫大師盧西恩·弗洛伊德一樣,喻紅喜歡畫身邊熟悉的朋友,有時候會把陌生人用照片拍下來,回來再提筆作畫。比如作品《平衡》是一個女孩張開雙臂,站立於俯臥的男孩身體之上,畫面帶給人的張力與不穩定感,就取自一次海濱旅途中的攝影作品,但喻紅苦於幾年來一直找不到一種合適的表達方式,《平衡》是反覆思量的産物。當下對於歷史的改造和重塑就像一層層覆蓋在畫布上的顏料,因此,這本身就不是一種穩定的結構,而是一個保持長期流動性的相當易變的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