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習軍 丁寶子

（一）

朱琳，一個讓世人敬仰的戲劇表演藝術家，她與中國話劇的發展歷程緊密相連，她是中國當代戲劇發展史的親歷者、參與者和創造者。

朱琳，中國戲劇史上繞不過去的一座山頭，她以卓越的才華和不懈的追求，以她對角色形象和精神內涵的完美詮釋，獲得業界的膜拜，獲得人民的愛戴。

這個才華卓越的“話劇皇后”，她的名字已成為當代中國話劇的代名詞，她塑造的角色早已刻在了中國乃至世界觀眾心中。

朱琳走向舞臺、走向中國、走向世界的92年人生歷程，是從江淮名邑海州起步的。白虎山下的小院落、海州城外的小廟宇、新浦的小舞臺，還有那位慧眼識珠的海州義德小學校長，托舉出這樣一位讓海州人民備感驕傲的著名藝術家。這，是從中國戲劇出版社新近出版的趙紅帆《一個時代的戲劇記憶——話劇皇后朱琳》（以下簡稱《話劇皇后朱琳》）中讀到的，得到紅帆女士發來的書稿，讀完一遍再讀一遍，讓人始終有一股如沐春風般的閱讀享受。

作者趙紅帆女士，著名作家，戲劇策劃人、戲劇教育專家，舞臺美術設計師，中國藝術研究院話劇研究所副研究員。趙紅帆發表過大量的文藝作品和專業文章，出版《戲劇感受中國》《舞臺視野下的中國傳統文化：民俗、戲劇研究文集》等多部專著，中國藝術節大獎、文華獎和“五個一工程”獎獲得者。讀了《話劇皇后朱琳》之後，我們又從不同的平臺上讀了趙紅帆的諸多作品，深深體悟到，作為一名“戲劇人”，趙紅帆與朱琳先生淵源頗深、關係密切，在中國藝術研究院話劇研究所和北京人藝合作出版的《生命舞臺》這本研究老藝術家表演的著作中，還有趙紅帆撰寫的朱琳老師訪談與研究；2023年，朱琳先生100週年誕辰，北京人藝邀請趙紅帆做了“朱琳表演藝術談”的講座。如果沒有對朱琳先生的深深摯愛、沒有對中國戲劇的深厚情感、沒有對中國話劇發展歷程的深入理解，是難以寫出這樣一部具有中國戲劇發展斷代史意味的大著的。所以，筆者閱讀後的第一感覺就是，非斯人寫不出斯書，非斯書不能完美展現朱琳的藝術人生。

（二）

這部近30萬言的《話劇皇后朱琳》，以著名表演藝術家朱琳這個人物為總茆，以中國戲劇發展歷程為經絡，以朱琳在戰亂年代、動蕩時期以及和平建設年代所經歷的各類事件為緯度，全景式敘寫了現當代中國戲劇史上傳奇人物朱琳為戲劇而生、為戲劇奉獻終生的92年人生歷程。讓喜愛中國話劇的觀眾，讓戲劇業界的同仁，讓熱愛朱琳先生的人們，也讓朱琳故鄉海州人民，“通過這本書了解我們曾經有這樣一位了不起的‘話劇皇后’”。

著名表演藝術家、中國戲劇家協會主席濮存昕為《話劇皇后朱琳》作序，濮存昕主席是和朱琳先生同臺演出過的藝術家，在人藝排演的曹禺創作的話劇《雷雨》中，濮存昕飾演周萍，朱琳飾演周萍的生母魯侍萍。誠如濮存昕序中所言：“我有幸親歷她看著我長大、我看著她變老的年月，見證了她在排練場和舞臺上如何創造角色。”

   美國劇作家、《推銷員之死》劇本作者及話劇導演阿瑟?米勒，看完朱琳在《推銷員之死》中飾演的母親琳達的表演後，給予高度評價，他誇讚朱琳：“你不流淚，觀眾流著淚聽你訴説，該是多麼大的成功啊！你是少數幾個能把琳達演活的藝術家之一。”這是世界名家、業界專家對朱琳的讚揚和褒獎。

“她在北京人藝被尊稱為“大姐”，也被觀眾稱為“話劇皇后”，她是最好的演員，沒錯。”濮存昕對朱琳的評價如斯，説出了戲劇業界和廣大人民的心聲。

《話劇皇后朱琳》書前有作者趙紅帆的一篇“代序”，代序以話劇臺本的獨特表達方式，以惜墨如金的簡略行文，將“年輕朱琳”和“暮年朱琳”及其所經歷的那些時代變遷，精到、精準、精確地完整展現，飽含著對先生朱琳的崇敬和對中國話劇的致敬。

正文之後附有《朱琳生平和藝術創作年表》，該年表從朱琳出生於海州的1923年5月22日，到2015年7月7日在北京去世的92年人生歷程。年表將朱琳各個時期所表演的劇目作品、塑造的舞臺藝術形象，以及她的遭遇磨難、她的困苦人生、她的努力奮鬥、她的藝術交遊、她的表演成就……意義記入其中，成為朱琳研究的一份不可多得的珍貴史料。

（三）

《話劇皇后朱琳》全書設置《夢啟白虎山：朱琳的童年與藝術初生》《藝術生涯的起步》《中國話劇民族化探索之路》《藝術生涯再創輝煌》四個篇章，分別詳盡記載和描述了朱琳在海州的孩童時代熱愛藝術、初涉藝術表演獲得成功的啟蒙之路；少年時代在淮陰得到進步思想感化和藝術的熏陶；青年時代歷經戰火紛飛、走進抗敵演劇隊步入革命行列的藝術學習和實踐；中年時代通過一系列有影響的話劇表演，進行中國話劇民族化的探索之路；老年時代言傳身教關心培養後學、再登舞臺以自身努力感染、感動下一代；暮年時期，仍然孜孜以求，擔任人藝顧問，指導青年藝術家成長、關心中國話劇事業的健康發展。

朱琳的一生，演齣戲劇無數，飾演角色眾多，她塑造的舞臺藝術形象栩栩如生，幾乎都能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成為中國話劇演出標桿式的示範樣本。朱琳塑造的角色可以説涵蓋“古今中外”，能把古今中外上至皇帝下至婢女、外國公主中國平民，身份千差萬別的各種角色都能“演活了”，沒有醇厚的藝術功底是不可能擔當的。

熱愛話劇的觀眾都不會忘記朱琳表演的演繹千年傳奇的《蔡文姬》、集天下社稷與兒女情長于一劇的《武則天》以及《雷雨》。1959年國慶前，郭沫若寫出了五幕話劇《蔡文姬》，北京人藝將其作為國慶10週年的獻禮劇目安排排演。演員有刁光覃（朱琳丈夫）、藍天野、蘇民、童超、鄭榕、謝延寧等名家，朱琳被選中飾演女主角蔡文姬。看完劇本後，朱琳被劇本的磅薄氣勢、奔放情感和詩意語言深深打動。她意識到，這個角色不僅需要展現個人情感，還要表現出“憂以天下，樂以天下”的崇高情懷。朱琳從顧問沈從文看到台灣影印的宋代《文姬歸漢圖》時眼睛一亮。她不僅仔細觀察畫中蔡文姬的姿態、表情和服飾，還向沈從文請教細節。為了演好角色，朱琳還苦練演奏《胡笳十八拍》。《蔡文姬》的演出取得了巨大成功，竹林地表演不僅打動了中國觀眾，還贏得了國際友人越南胡志明主席的讚賞。關於《蔡文姬》的演出，在本書中趙紅帆有詳細的描寫。

早在戰爭年代，朱琳和周恩來、郭沫若就結下了革命的友誼。朱琳成為最受周恩來總理器重的藝術家；郭沫若先生表示，他的劇作交給朱琳主演最為放心。朱琳先後飾演郭沫若先生創作的劇作就有《孔雀膽》《虎符》《蔡文姬》《武則天》等。朱琳飾演的外國劇作《耶戈爾佈雷喬夫和其他的人們》、《推銷員之死》等也獲得了巨大成功，為中國話劇贏得了國際聲譽。

20世紀八九十年代，朱琳的藝術生涯迎來了新的高峰。20世紀90年代，朱琳的藝術生涯更是碩果纍纍。

在朱琳的藝術生命中，人生可以衰老、可以走向暮年，但藝術這棵大樹永遠常青，唯有藝術生命沒有止境。即使年過八旬，朱琳仍然活躍在戲劇舞臺上，2005年，82歲的朱琳作為編劇與導演顧威合作創作了話劇《回家的路》，2007年，在中國話劇百年之際，朱琳再次登臺，參演話劇交響劇詩《吁天》，直到2012年，已經89歲高齡的朱琳還在《甲子園》中演出。

朱琳的一生獲獎無數，2011年88歲時，以她75年的舞臺演出實踐、以她相互色的藝術成就，感動著戲劇業界，感動著觀眾，黨和人民也沒有忘記她，這一年，中國文聯、中國戲劇家協會授予先生“中國戲劇獎終身成就獎”，這是對先生畢生奉獻話劇藝術的最高褒獎。

朱琳曾説，話劇藝術的生命力在於演員與觀眾心靈的直接共鳴，這種心靈相通的過程是任何熒屏形式都無可替代的。正是這種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和對觀眾的真摯情感，使朱琳始終保持著藝術的青春活力，成為中國話劇界的一面旗幟。

（四）

趙紅帆以十幾年的積累、又耗費一年多時間精心雕琢撰寫成《話劇皇后朱琳》，讀這部著作，我不敢對其作出“評價”，因為對於戲劇、對於戲劇藝術家朱琳先生，我們畢竟知之甚少，連“打醬油”都不夠格，但朱琳先生是我們前輩、海州鄉黨，我們為家鄉的這位前賢感到驕傲的同時，也通過《話劇皇后朱琳》的閱讀，對這部大著的藝術特色和價值做一點蠡測。

《話劇皇后朱琳》全景式描寫了藝術家朱琳和中國話劇發展歷程，堪稱一部中國話劇斷代史。從民國初年開篇，歷經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國的話劇特別是中國共産黨領導的話劇事業在戰火紛飛中起步、成長，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以來各個歷史時期話劇事業的挫折與興起、發展與成熟，讓讀者感受到了“一個時代的戲劇記憶”。

作者對全書的構架是經過精心安排的，歷史事件及其朱琳相關素材的選取也有獨到的匠心，特別是在朱琳一生飾演無數劇目中精心爬梳選取入文的代表性劇目，可謂是“煞費苦心”。

作為一部文學傳記，《話劇皇后朱琳》的史料價值超越尋常的“文學書”，作為海州地方文史工作者，我們對朱琳的人生歷程以及20世紀20年代的海州，了解的還沒有作家紅帆更為詳細。記得在本世紀初的一次文學研討會上，著名作家、連雲港市文聯主席周維先老師曾談到，有關部門有意讓他寫寫朱琳，為家鄉的藝術家立傳，周老師説，經過溝通了解，由於史料的缺乏，加之發生在朱琳先生的“文學衝突”不易梳理，周老師不得已放棄了。如今，趙紅帆終於完成了對連雲港人來説的這件大事，並且紅帆女士在書中對於竹林地書寫及其與朱琳有關的海州史料的梳理，成為海州地方歷史文化研究資料庫中又一不可多得的寶貴文獻。

本書的敘述表達具有獨特的藝術性，讀全書任何一個章節、任何一個故事，都能調動起讀者的藝術“通感”，讀者文字卻同時有如“過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出畫面感，這大約與紅帆長期從事戲劇研究，對戲劇藝術涉獵太深有關，這是一般作家難以做得到的。書中的語言犀利乾淨，像西部陽光一樣爽朗透明，給這部傳記增添了亮色。誠如紅帆在後記中寫到的：“朱琳老師的人生足跡和藝術生命，定能喚起更多人心中的火焰，照亮前行的道路，給時代注入不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