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 王相東
那時候住在苗莊小區72號樓,冬天很冷。晚上我把小孩留在家裏去小賣部買酒。小孩害怕,光著腦袋跑超市裏找我去了。回家找不見孩子,還以為他藏起來了,衣櫃裏也找過了,都沒有,我開始害怕。打電話問我媽有沒有把孩子接走,我媽也跑了來跟我一起在樓下慌張。後來小孩驚恐地從夜色中跑回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老婆下班回來我把事情説給她。老婆到廚房裏把酒瓶子摔得粉碎。那時候酒量可以,還能跟百軍較量。經常是喝得張牙舞爪,百軍開著他的老爺車載著我們,躲著警察,拐個彎兒,再來一宵。 或者衝進KTV嚎。 記憶中,這個城市的燈火搖搖晃晃。在工廠的日子就是上上班,喝喝酒。號聲回蕩的黃昏,從食堂出來的人面孔明亮,工作服口袋裏的酒瓶子在夕陽裏一閃一閃的。所謂人生安逸,不過如此。還是離開了,05年,經歷了一個醉醺醺的春節,走在明晃晃的馬路上,突然任性起來,給領導打了個電話,不去上班了。之後就是每天拎著相機城裏城外瞎逛蕩,晚上回來沖印照片,到網上曬,短暫地滿足一下虛榮心。
還記得當時在論壇的一個簽名:當我老了,老得像一匹厭食的狼,我會坐在冷風中看月亮。度過了幾年自大苦逼的日子之後,很現實地發現:玩弄黑白膠片不過是意淫。給二弟發了個短信:“我想買臺數位相機,能不能借我兩萬塊錢?”二弟回復:“什麼時候還?” 兩萬塊,我覺得我一輩子都還不上。河南商丘,一個小夥子追上我,説:“大哥,我也很想跟你一樣背著包出去旅行,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錢怎麼解決?” 我站在馬路牙子上,腳底下晃晃悠悠,怎麼回答他的,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