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善的風景油畫多是延吉風光,她以一個朝鮮族畫家對家鄉特有的熱愛向我們展示了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我沒有去過延吉,但從金善的畫中,我覺得延吉的風景是一個由純色構成的世界:紅色、黃色、紫色的樹叢,淺藍的水,深藍的山石,還有淺玫瑰色的天空。金善的畫幅很大,如此炫目的色彩實際上把我們帶入了一個野獸主義風格的氛圍裏。
野獸派的風格具有表現主義的內涵,追求色彩與情緒之間的一種純粹的關係。金善的畫吸收了野獸派的長處,充分發揮了色彩的表現力,但她沒有停留在對色彩的單純追求,而是把自己對自然的感受,也就是把對鄉土的感受揉進了色彩之中。金善的畫有一種如歌的詩情,充滿熱烈歡快的情調,並沒有因為色使用權的強烈而失去自然的純真。在藝術語言上,這種抒情詩的韻味與響亮的色彩之間的關係主要是通過鄰近色的配置來達到的,這也是她與野獸派的色彩語言的主要區別之一。在她的畫上沒有大面積的對比色關係,大的色塊之間主要是鄰近色的配合,這樣她就能大膽地增加色彩的純度,在一片斑斕的色彩中獲得一種華彩樂章的效果。不過,金善並沒有忽視對比色的作用,她只是把對比色的那種刺激性效果隱藏起來,比如她往往在暗部使用補色,但減弱了色彩的強度,而達到一種和諧;或者是在兩塊對比色之間以兩者的鄰近色來過渡,仍然保持了色調在高音區的變化。
鄰近色的高調效果使金善的畫體現為一種具有設計意識的裝飾風格,色彩的組合與變化是在精心的經營中實現的。但這种經營並不完全是色彩的自律,而是在自然主義的基調上運作的。也就是説,金善的色彩有一種合理的邏輯關係,而這種邏輯性則是建立在對客觀對象的真實表現的基礎上。如果説金善的畫是彩色的詩的話,那麼這種詩情有一半是來自大自然的魅力。金善是通過色彩來強化她對自然的感受。她對自然的感受有著女性的獨有細膩,總是在極普通的景色中找到一種情趣。小路、小溪和幾棵小樹構成她風景畫的主要題材,很少在她的風景畫中見到風情化的房舍或人物與動物,這説明她注重的自然本身,以及藝術與自然之間的一種單純的關係。從這個意義上説,金善仍然是一個吸收了現代藝術某些手法的現實主義抒情風景畫家。在客觀對象與色彩造型的關係上,應該説,金善是用一雙色彩的眼睛來感受大自然的。雖然她選取的景色沒有奇險之處,但她牢牢抓住了色彩的強度與明暗對比這兩個關鍵。在較為單純的景色中,她很注意明暗的對比;而在以色彩造型為主的畫面中,我們就會看到她景物與色彩構成了一種比較複雜的關係。小路與樹桿的相互穿插,樹叢與石頭在色塊上的對比,暗部的陰影與遠景的灰色形成色階的變化,使人同時感受到自然的濃郁與色彩的張力。
金善的畫具有一種裝飾風格。但又不是特定意義上的裝飾畫,因為她是力求通過對自然的獨特感受來表達自己的感情,畫面上所具有的那種響亮歡快的情緒往往是她自己情緒的再現。她的用筆時常顯露出一種梵谷式的激情,闊大而厚重,象飛瀉的瀑布和奔騰的激流。就象她在色彩關係上的邏輯性是建立在再現自然的基礎上一樣,她的用筆也是根據對象的變化而變化的,表現樹木草石的短促筆觸與表現雲氣的流暢筆法在畫面上往往形成一種氣勢的對比,與色彩的強度相呼應,使情緒化的表現更加酣暢。
看金善的畫,使我們恢復了與大自然的親情,這種親情在當代生活中正日益淡化,一個熱愛自然的人,也就反映出她熱愛生活的健康向上的心態。因此,金善的畫不單純是用色彩寫成的詩,還是一部向我們敞開的心靈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