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當地時間6月5日下午,艾敬的展覽“對話:艾敬藝術巡展”終於在義大利米蘭昂布羅修美術館開幕。我們不僅看到了一個不斷走向藝術深處的艾敬,這個展覽也向我們敞開了昂布羅修美術館這座收藏豐富的寶庫大門。在米蘭昂布羅修美術館,艾敬的作品展覽現場,我們對艾敬進行了採訪。
藝術中國:在昂布羅修美術館的展覽籌備了一年多之後終於開幕,您現在的感受是什麼?
艾敬:我今天才真正恢復一個正常的狀態。之前大家都在為我的布展而忙碌,場面非常熱烈。遠道而來的朋友很多,從香港,廣州,北京,紐約來的,近一點有法國,英國和德國的朋友。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因為朋友們太多了,都是在迎來送往之中。我昨天來到美術館把燈調了一下,後面兩個作品的燈暗了一些,位置也稍微有所調動。還有另外兩個作品也調了,燈光也改變了。因為必須要經過沉澱我才能知道什麼樣是對這個作品最好的。我們布展的時間很緊張。這次展覽跟國內的不同,因為我是植入式的展覽。我的作品放在這些非常經典的美術館裏,跟他們相呼應。我是一個外來的客人,而且這個美術館成立四百多年來第一次接納當代藝術家。所以他們在幫助我的過程中,也是在逐步地調整。昨天我們來把架上的幾個作品調了下燈光,我覺得更好了。
藝術中國:Walking in the sun、My burning sun 等作品都有光的表達,您為何如此看重“光”?
艾敬:最開始回到國內的時候,我的作品都趨於極簡,比較冷靜,比較有序,色調也比較單一,黑、白、灰和金屬的色調是我最喜歡的,也是最有當代感的,或者是冷漠,冷靜,有序。回國後我畫了很多顏色的作品,比如“I love color”系列,“烈日下的行走”。我在色彩的嘗試當中發現前輩們用色彩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表現“光”。我相信很多人都發現了。我是自學,在實踐當中學習和領悟到的。這也是為什麼我的這次展覽對話有三個系列,其中一個系列就是你在這個館裏可以看到布魯蓋爾的鮮花、錢幣和貝殼。我當時進到這個美術館的時候看到這個作品,就被它的光暈所吸引,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作品裏邊還有什麼,我沒注意到。我就注意到這種光的感受,這種感受特別神秘,讓我覺得好像找到了一種方向,跟我的想法很契合。所以我描繪色彩實際上是在描繪光。
藝術中國:Walking in the sun 繪畫系列呈現出一種雕塑的質感,是您作品的一個突破嗎?
艾敬:我一直喜歡裝置繪畫感。在我以前的作品 I love color系列中,我都是把它做成浮雕感。我是覺得做成一個平面對我來説有點單一。平面是一種效果。現在這個更加有層次感,其實是在尋找光的過程就不自覺地堆積成這樣,我覺得堆積成我看到了這個光就停手。其實藝術的創作是手工藝的創作,但是它是精神上的一種體現,傳達出的是對信念的堅持。從佛教的角度來講,我覺得繪畫的工作就像唸經一樣,一點一滴都是發自內心的祈願。
藝術中國:對話一《Ai Pray》怎樣想到用科技的方式與雕塑對話?
艾敬:我這次的對話有三個元素,一個是工業元素,跟達芬奇的對話採用機械的聲音裝置作品;第二個元素是自然,所有的原料、畫布、畫框都是來自大自然;第三個元素是科技,我們總要去展望和發展未來的可運用性,科技就變得尤為重要。科技的想法以及新型的材料都希望能運用到藝術創作中。不管它是否能發展,至少我們把它作為一種想法用一下。
藝術中國:《To Da Vinci》是400多年來首次以聲音與達芬奇對話,您聽到聲音響起會想到什麼?
艾敬:我們也在修復那件作品,比如我們給齒輪上更好的潤滑劑,從都靈請來幫我做這個機械裝置的合作單位,特意幫我調試,讓它運轉得更好。我還是挺驕傲的,能夠延續像達芬奇這樣偉大的藝術家的藝術。因為很多人的幫助,我終於做到了。中南機械廠的工程師加上十幾個工人,還有他們的老總許冠,他們都沒有做過藝術裝置,被我的描繪忽悠了,他們相信了我。最後做成了,我把畫冊寄給他,告訴他:我當初跟您説的事情做到了。我當時給他們施加壓力,告訴他們一定要讓他們看到我們中國製造的這種偉大。
藝術中國:《To Da Vinci》的聲音非常單純和簡潔,具有宗教感與人性啟蒙的光芒,您自己如何解讀這段音樂?
艾敬:我請了好幾個人去幫我看這個譜子,請了紐約愛樂樂團的首席演奏家王亮,指揮家呂佳老師,三寶老師,我的好朋友,也是鋼琴教授孔宏偉老師。他們每個人讀出來都不一樣,因為太模糊不清。我根據他們讀出來的譜子得到了很多數字的資訊,在我看來就是一些音符。我真正去寫它的時候大概花了十幾分鐘就寫完了。有兩個版本,後來我覺得這個更舒服,我覺得就是達芬奇想要我寫成這樣。我一直給自己非常的專注去尋找那種靈感,去傾聽,去尋找達芬奇想要表達什麼。我們不知道達芬奇想要表達什麼,我把這個想像力完成了。出來的旋律是一個練習曲。我給自己很多暗示,覺得自己可以完成。朋友們問我為什麼要跟達芬奇對話,我就説:你們沒看到樂譜上有個“Ai”嗎?我給自己很多鼓勵和暗示,非常專注地去傾聽。
藝術中國:昂布羅修美術館是米蘭最古老的美術館之一,同時也是米蘭古城遺址所在地,您的作品鑲嵌于珍貴館藏中,走在這個院子裏,您的感受是什麼?
艾敬:我覺得這裡特別美好,有很多資訊給我溫暖。雖然我不信奉任何宗教,但在我看來任何宗教都是很高的智慧。我跟宗教這些寶貴的智慧之間有很奇妙的緣分。我真正翻看過《聖經》三次,從來沒有從頭到尾,因為太不明白了。而我認真地翻看這三次給了我最驚人的啟示。最近的一次是我在做畫冊之前,我讓同事幫我買了一本小一點的《聖經》。有一天我忽然翻開的時候,就看了一段字:神就是光,God is light。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被祝福的孩子一樣,我能夠看到和發現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就是這麼神奇。
藝術中國:通過您這次展覽,昂布羅修美術館與中國産生了更多合作的可能,您怎麼看?
艾敬:我想我這次也算不上偉大之舉。這次陳履生副館長代表國家博物館來對我是一個支援,他也是我的策展人。他也對美術館的館長表達了國博歡迎昂布羅修的收藏在國博展出,尤其是像達芬奇這樣珍貴的手稿資料。我覺得這一點是讓我感到自己挺了不起的。能夠因為我的進來把很多資源和對話真正聯繫起來。
藝術中國:昂布羅修美術館館長Alberto Rocca説您在這裡辦展不是偶然,您是否也覺得是一種緣分?
艾敬:是很深的緣分。我覺得自己資歷也太淺,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作品,我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可能是因為我勇敢吧。大家都很相信我,也是因為我有很大的激情和熱情。比如中南機械他們都是接國內外的訂單做機械零件那樣的工作,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做過藝術裝置,所以我能把他們説服,讓他們做這個。這是第二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我提了很多意見,廠長立刻下令在最短的時間用好的材料做了一個版本,當然我們現在覺得如果有下一個版本還會更好。也是因為大家對我的支援。我去當地燒陶瓷,在邯鄲磁州窯藝術館,他們給了我很大的技術的幫助。
藝術中國:未來您與世界其他文明有哪些對話的計劃?
艾敬:在做昂布羅修美術館展覽的時候,我回到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去看了一些義大利文藝復興前後的作品,做了一些記錄,我在觀察他們有什麼重要的資訊傳達出來。然後我又來到義大利六七個城市,十天裏看了四十多座建築,這些建築以文藝復興期間建的為主。當然,一定少不了參觀了很多教堂。我的展覽一定會是去學習和研讀與當地相關的藝術文化,人文地理等特色。我的巡展不會是一個拿著以前作品的巡展,而是根據國家城市,文化特質的不同,所有條件碰撞出來的交流。我覺得巡展的意義就在於此。所以你看我在上海的展覽也是做了很多新的作品。我想未來的藝術巡展都是這樣的,是一個文化之旅,藝術創作之旅。我希望自身的創作能夠跟當地的文化産生某種對話,某種交流,某種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