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箴:丹青鬼才——讀劉墉作品有感

時間: 2015-05-07 15:03:47 | 來源: 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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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術學院教授 邵大箴

對我來説,要談論兼畫家、作家、詩人、話劇演員、新聞記者,演説家、慈善家頭銜于一身的劉墉先生的畫,困難不小。評論其人之畫,必須首先要十分熟悉其人。我雖早就知道劉墉的大名以及和他名字聯繫在一起的稱謂:“全才”,、“奇人”等等,但從未與劉先生謀過面。當我認真讀了他的簡歷,看了他的畫作照片之後,頭腦裏很快蹦出來的兩個詞彙“鬼才”、“怪傑”。世界上很難想像有如此充沛精力,又如此多才多藝的人,尤其在當今這樣浮躁和講究功利的社會。劉墉在其他領域的作為,不敢妄加評議,就我熟悉的繪畫行當,在他的作品面前我是要同時樹起兩個大拇指的。他能創作出眾多不同題材、不同樣式且有很高藝術品質的作品,實屬難得。

畫畫這件事,要做好它必須要具備兩項基本功,兩者缺一不可,而且還必須過硬:一是技術、技巧,二是藝術修養。前者是“實”的,人們在畫面上容易看得見;後者是“虛”的、內在的,全靠人們領會,只有真正懂畫的人才對此津津樂道。有些很有修養的人,因為缺乏繪畫技術、技巧的磨練,眼高手低,只能做藝術評品家,在實踐上難有作為。至於文化、藝術的全面修養對繪畫創作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了。缺乏修養的畫者,只能永遠是匠人。劉墉知識全面,能打通科學技術與文藝以及各門文藝創造之間的關係,他的繪畫技藝涉獵之廣、鑽研之深,非一般畫家所能及。他熟悉和自如地採用各種繪畫材質,駕輕就熟地運用傳統和現代方法:工筆重彩中的金碧、青綠、沒骨法;水墨寫意,除傳統勾、勒、點、擦、皴、染外,潑墨、破墨、積墨法;“撞粉”、“撞水”法、雙面畫法、噴染、折皺、皴擦、磨蝕法,等等。在同一幅畫面上,他敢於和善於混合使用不同方法,造成適合主題的藝術效果。

劉墉繪畫之所以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主要得益於他的天賦和勤奮,他有豐富的生活閱歷和古典、現代文化修養。他思維敏捷、活躍,想像力豐富,又勤於實踐。他在散文、小説、詩歌、戲劇、舞蹈等藝術領域的成就,有助於他在繪畫創作上施展自己的才智。中國傳統美學“天人合一”的理念,傳統繪畫師古人、師造化和師心的理論主張,在重視主客觀統一的基礎上強調藝術家的主觀體驗和發揮自己的創造性,對他深有啟發。

繪畫作品不論取何種題材,其意境的核心是來自客觀物象的啟示和作者內心感動所産生激情兩者相融産生的詩情、詩意。劉墉深諳其理,他的作品或來自直接寫生,或寫觀物感悟,或借古人詩詞表達心境,或寄情于歷史文化古跡……均充滿真情實感,內容空洞、語言概念化、筆墨符號化與他的作品無緣。劉墉創作態度嚴粛認真,繪畫構圖和筆墨語言反覆醞釀、推敲、提煉而毫無矯飾味和造作氣。他掌握的繪畫“十八般武藝”緊密為其藝術構思服務。例如畫瀑布場面,激蕩在岩石間的水流、水花,用塊面墨暈與布白構成,在變化中尋找統一與和諧,躍動著的韻律,既反映了具有力、美交融的飛瀑形象,又是作者內心激情生動的表達。又如在《周邦彥少年遊詞意》中,他省略許多具體物象,在“意”字上下功夫,抒發他讀詞時的心境。他説:“很愛周邦彥的瀟灑。‘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縴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於是乘興揮筆。沒有旖旎、不見麗人。只隱約露出一隻手半個身向門前車夫揮了揮……”他敢於這樣畫,全在對古典詩詞和傳統文人寫意畫主張的“筆不到意到”的修養。再如,在《蜂喧鳶尾》一畫的沒骨設色法中,運筆敷色以“撞粉”、“撞水”和“勾勒”互用,又以雙反托法製造三度空間,工寫中含有寫意精神。此外,他用傳統的金碧青綠法畫山水,除用礦物質的石綠赭石外,又以植物性水綠罩染,賦予色彩明而不艷的豐富與含蓄。還有,2012年劉墉在台灣,花數月時間完成八尺巨作《龍山寺慶元宵》。他作這幅畫時雖親臨現場寫生,但訴諸於多達六百人的八尺大幅畫面上的,卻不是現實場面的真實寫照,而是融入了他幼時的印象和個人的想像以及當地老人回憶的史實。劉墉説他這幅作品“是畫、是散文,也是我經營的小説。”

一個畫家擅精細、工整地寫實,又擅灑脫地擺脫具體客觀物象,意象地寫心中之感、之情、之思,非具有鬼才的大手筆莫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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