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在灰暗的海岸上,時而力竭,時而竭力的憑藉肢體動作怒斥著無垠的海”。
對本作品的解讀從“力竭”與“竭力”這兩個提取自作者自述的詞開始也許會顯得有些古怪:兩個相同的字,不光是字的位置,其所指的詞義也成顛倒對稱。然而,如果用這種方式來考察作品,卻會有進一步有趣的發現:演員背對著(不看)錄影機卻面對大海(觀看),涌向演員的海浪因為影像被倒放看上去好像在演員的肢體動作表現出的怒斥下遠遠退去(左屏,夏);冰海不動(不看)但錄影機在旋轉(觀看),凝固的冰浪在影像中表現出起伏無盡但實則有限而重復(中屏,冬);海岸上伸展肢體的演員(不看)與錄影機相對(觀看),演員緩慢伸展肢體的過程(打開,擴張)與錄影機鏡頭變焦的拉伸過程(拉遠,縮微)恰成逆反(右屏,夏)。
換而言之,本作品影像語言與影像感知的建構方式其實可以據此得到一組核心關係詞:“對稱和顛倒”。問題是,採用對稱作為形式的秩序工具,作者通過本作品到底要“顛倒”什麼呢? 在一篇標題為《“空性”與仔細看》的採訪文稿中,作者的自述也許給出了回答此問題的線索:“你看到的並不總是你得到的”。但是如果試著用此刻讀解本作品的方式將這一陳述顛倒對稱為“你得到的並總不是你看到的”又會如何呢?是否只有通過這再一次對稱式的顛倒才能最終使那個同樣為影像遮蔽的不可見世界順利出場?
這一所見與所得互為對稱顛倒的時刻與地帶可能恰恰正是影像得以誕生的時刻與地帶。如果你接受作者的邀請能夠“仔細觀看”(作者自語),關於本作品,顛倒過後的最終謎底恐怕是一個答案和問題的共同體:這是一個幻覺,這是一個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