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我一直在墨色與線條上思考抽象與自然的新關係,《大我妙墨》以海綿的塗抹在畫面上産生大海一般潮汐涌動的墨痕,《徒手線》則讓有著屋漏痕筆法的墨線在舞動中擬似自然的舞蹈形態,《生命玄線》則以行動繪畫的姿態甩出墨線輕盈的飄逸姿態,擬似自然水草的不斷生長與大地吐絲的紛飛蓬勃。
張大我以長軟的毛筆書寫出“玄線”,即自然原初的生長之線。除了線條的變形,線條還要有著韻味,這需要書寫性加入更為細膩的筆觸,所謂“筆軟則奇怪生焉”。張大我的毛筆異常特殊,為了發揮八面出鋒的筆鋒伸展的呼吸性,他改造了毛筆,以更為虛軟與鬆軟的毛做成毛筆,以獲得自然鬆軟的書寫狀態,就讓線條散開,如同“花痕”,這也是把傳統的遊絲線推向極端,更為細柔,如同髮絲,而且,毛筆的筆桿還異常長,加倍地長,這就把毛筆改造為佛塵,一種虛讓而淡然的姿態開始超然躍出,如同佛塵一般的毛筆輕輕掃過紙面,留下柔美的線痕,在半失控狀態,在拖掃與吹拂之中,線痕更為多向性,宛若風吹散了一切,空氣中僅僅留下風的氣息,因為足夠長,可以甩起來,逸動的散開如同行為舞蹈,與波洛克的滴灑相通而不同,更為富有韻味,墨線的輕盈逸動如同鳳尾一般無比曼妙迷人。
對墨線的純粹提取,由此而達到了極致:一方面,有著對自然元素性,即水火土氣運動“樣態”的擬似,這不是西方理型的模倣,而是對自然生長的倣生;另一方面,則是讓線條有著自然的生長性,有著呼吸感,似乎這個線條還如同茂盛的野草在瘋長。而且,墨線擬似不同的自然環境,不同的自然物,比如海岸線,波浪,荒草,樹枝,風雪,尤其是漫天雪花的飄散,優美的弧線蜿蜒而蔓延,張大我讓線條生長的態勢在書寫之中獲得優美的節律。對自然之線的倣生書寫以及讓線條的書寫有著自然的生長性,這是張大我能夠變化書法線條的關鍵,這也讓之前艱澀頑強的“徒手線”更為輕盈柔順,從蒼辣到蒼秀,在繁密中到處透顯著空白通透的呼吸,“飛白”以新的形式律動起來,“抽象線痕的甩灑”與“自然氣息的生發性”在舞蹈般富有韻律的觸感中內在完好地融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