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英(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央美術學院《美術研究》雜誌社社長、《世界美術》主編):
南方的畫就是這樣,他不是著力塑造孩子的形象,而表達自己的感受,他的形式借助對象顯現出來。形式也有雙重性,既有獨立有審美價值,如抽象的形式;也可能依附於形象的特殊表現,後者更容易被人接受,不僅喚起審美的經驗,還有生活的經驗。南方的畫沒有學院的規則,他好像是信手畫的。他的筆觸和線條有某種獨立性,在他的畫上看不到流暢的筆觸和線條,形象的輪廓主要依靠色塊之間的關係,有些地方也用線條勾一下,線條畫得很稚拙,非常業餘,就像孩子自己畫的。線條的顏色也非常單純,近乎純的紅色或綠色,好像孩子眼中看到的東西。單純的顏色在他的畫中不顯得突凸和生澀,儘管是不協調的搭配,比如在孩子的畫中用純綠色畫孩子的頭髮,用紅色畫腦袋的輪廓,綠色與紅色並置在一直,並不顯得衝突,反而顯的很和諧;在南方的畫中,艷麗的顏色後面總是灰色的背景,鮮艷的顏色被無形地中和了,但它又漂浮在背景的前面,吸引觀眾的視線。這種高調的和諧似乎是現代繪畫的一個規律,但實際上又不是學院繪畫那樣的規則性。也就是説,按照學院繪畫的規則可能訓練出一個學院的畫家,畫出學院的作品。但現代繪畫卻給不出這樣的規則,不是每個人都可能把不和諧的顏色並置而達到高調的和諧。你可以臨摩野獸派或表現派的畫,達到那樣的效果,但自己一畫卻是沒有那樣的效果。這其中沒有一個公式。看南方的畫就是這樣,他很隨意地把這些顏色拼湊在一起,卻有著感人的力量,換一個人這麼畫,可能會一踏糊塗。這種搭配有很微妙的關係,就補色而言,既要有色彩的強度,又要避免不協調的衝突,在處理上或者是減弱一方的強度,或者縮小一方的比例,當然,起中和作用的中間色也很重要,灰到什麼程度才恰到好處。這都是通過感覺來把握的,這種感覺也是一種天然的能力。除了畫孩子,南方更多的是其他的題材,如《我願意相信那些美好的東西·I》,這是畫的一個少年,什麼意思。
不太清楚,可能是一個閃念就成為他要畫的東西。這個以紫色調為基礎的畫面也佈置了純黃色的色塊,在紫色的調子中非常醒目,這種補色的處理都成了他的一個標誌。既然是一種天然的能力,就包含了個人的一些本質性因素,這種本質性不一定就是色彩和線條,它總是和其他的因素攪和在一起,只是通過視覺的方式錶現出來。
南方在畫孩子的時候,兒童的天然性與他的本質性表現達到非常吻合的程度,他的形式與兒童的特性像互補的顏色一樣,同時獲得了生命。形象不是塑造的,而是表現出來的。那個自由的天真的形象作為主客體的統一,也是藝術家的本質特徵的反映。南方,他是把兩種純真結合起來,形式的純真和形象的純真。每個人都是真實的存在。我們為他表現的形式和形象所感動,實際上,是為體驗原始的生命而感動。這種感動是在所有商業的、學院的繪畫中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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