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那您能和我們分享一下那些年對老先生的記憶嗎?
答:系裏學識淵博的老先生很多,他們治學嚴謹,每一位都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記得尚愛松先生第一次給我們上課,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們在教室裏等待老師到來,直到九點四十五,聽到教室外走廊上很有規律的“咚咚咚”的拐杖敲擊聲,大家互相看著,小聲地説“來了,來了”,先生推門而入,清理落在大衣上的雪,開始給我們講課。尚愛松先生有一種民國學者的氣質,上課時經常會沉吟片刻,留下一段思考的時間。先生講的治學方法對於我後來的研究非常受用。葉喆民先生授課內容是古陶瓷史和書法史,上課通常比較早,會比學生先到,老先生有一種前朝遺老遺少的感覺,講課時帶著一股京腔,拿著一卷講義,慢慢攤開,板書十分工整。奚靜之先生是一位中年知識女性形象,優雅大方,在嚴謹中收放自如,她給我們講俄羅斯巡迴畫派歷史,不用講稿,在她的描述與闡釋中我們好像親身體味到了畫作中的含義,老師像母親一樣,帶有一種親近感。吳達志老師給我們講歐洲文學流派與音樂的關係,會在教室裏給我們播放音樂,比如貝多芬的交響曲,在音樂的氛圍裏感受文學與知識背景,在老先生的引導下,由不得我們不把學習變成興趣。
問:講完老先生,當時系裏也有一些中年和青年教師,他們也許會給您帶來和老先生不同的感受,可以和我們談談這些故事嗎?
答:張夫也老師當時是我們的輔導員,對我們主要是政治思想上的引導。李永存老師有一種藝術家的氣質,經常穿一身軍綠獵裝,在當時是一位偶像式的人物,經常會有女生偷偷觀察他。他就像《荊棘鳥》中的教父般迷人,引領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開放的潮流。他授課內容主要是蘇聯文學,印象深刻的是他給我們講《靜靜的頓河》,描述場景時那種唯美、浪漫的感覺,帶有一種理想主義的色彩。老師還請當時的年輕畫家朱新建給我們做講座,座無虛席,走道上都站滿了人。當年處於中國畫變革時期,朱新建這位畫家在當時也頗具爭議,他的講座體現了當年畫家的文學素養,他大量閱讀了明清筆記體小説為自己的繪畫取材,我想這對現在的年輕人也有借鑒意義。
問:您在史論係的學習生活對後來的工作或人生有什麼影響嗎?
答:大學的學習為我後來的工作打下了基礎,而沒能繼續在工藝美院讀研究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大學時候正處在青春年華,學校裏充滿了新鮮血液和活力,這恰好是研究所缺乏的。我很喜歡與年輕大學生接觸,作為師姐,希望在校生能珍惜美好的大學時光。
(採訪:趙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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