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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利群的斑瀾黑洞—一倪軍

宿利群的斑瀾黑洞—一倪軍

時間: 2012-08-01 14:18:44 | 來源: 藝術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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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不是黑的。因為“力”的超逸、決絕與狂浪,黑洞的斑斕色彩甚至令人目眩的“非常規光譜”讓我們畏懼這個時空界的能量。宿利群的繪畫從心理底線上追慕這個境界。繼他年輕的時候在理解了所謂極暗一派的黑色繪畫之後,他又開始在二維的平面空間中劃出黑洞時空界的種種色彩。因為1988年的一次英國人在北京中央工藝美術學院的講學,宿利群開始進入這種漫長的探索。

法國人皮埃爾•蘇臘日(P.Soulage)也探索繪畫中的黑,還有猶太人的一群比如馬可•羅斯科(M.Rothko)。在層層的暗底上,這個暗底往往是色彩,咱們畫家這個行業裏的極端分子常常宣泄另外一種單色的浮游。這個浮游層次的疊加産生迷亂與混沌的果效,往往令我們觀看的時候感覺到“空氣在顫抖,仿佛大地在燃燒”。宿利群的畫是黑洞的周圍與內裏都在燃燒。他跳躍到愛因斯坦説的可彎曲的時空界裏,脫離了他的精神導師、英國人彼得•思超德(P.Stroud)的那個平面幾何的寬平場域。但思超德1980年代末兩次在北京光華路的講學畢竟從思路上打開了一個飛躍點,使得年輕中國美術家裏有了對場域理論的探究。這個場域自然地含有了三維甚至六維、九維的可能性。宿利群在到過法國之後,對於視網膜色彩品味的營運愈加地大膽而細膩。尤其在最近兩三年的大幅作品中,他對綠色、紅色、棕色與灰色十分地喜愛,甚至我們俗稱的粉綠與藕荷色他也使用得相當地自信。

宿利群生長在北京。他的家人裏有我國考古界的泰斗級人物。他對歷史與人文情懷的情感是與生俱來的。宿利群性情溫和,但也曾少年氣盛。二十年來他堅持立場、維護人生理想的意志力是朋友熟知的。這些性格特徵是我們看到的宿利群繪畫面貌的主要依傍。在告別寫實主義繪畫訓練之後,幾乎所有抽象一路的畫家都進入到對宇宙起源與宇宙形態的迷戀之中。他們常常回不到自己生活的行星地表,往往游離于這個行星之外漂浮在多少光年之外的那些個地方而不願意回來。世間的繁雜可以用這種樣式的繪畫去消解;而這種在自我繪畫中的遊浮又可以使世間的疲累得到大腦內部的按摩。宿利群是個精力旺盛的行動者,但他“搭載”了自己的色彩飛行器便能十分聰明地使自己愜意地懶散一下。這難道不是懂得繪畫的人的心照不宣麼?

對於上個世紀由歐洲人或者説主要是由美國人建立的完整色彩的(有別於中國舊繪畫的單色式的)被稱為抽象繪畫的大系統,作為中國基因生命體的宿利群很主動地想尋出一條有差別的自主道路。因為那些思維觀的根本差異,比如我們腦子裏自小就有的“易”的瑣碎而豐富的思想,對於現代全色繪畫的抽象語言進行深入不懈的探究與建立的工作就肯定能夠産生新的局面。像宿利群這樣的藝術家是聰慧而懂得變通的。在絢爛耀眼的色彩黑洞的空界時界,對於超強引力與超強斥力的理解分分鐘可以在中國“易”的觀念中得到印證。宿利群在繪畫中秉承這個血脈的思維之路或許正在發現更深層次的奧妙。這些接下來的由顫抖飛舞的色彩引領出來的奧妙又或許能揭示我們人腦生成的幾個秘密。繪畫其實不必被擺在一起觀看。若是每幅大畫都被單獨地在單獨的空間裏被一個單獨的人在孤獨的時間裏“了解”或常説的解讀,那麼這幅大畫的宇宙場就一定像哈勃太空電眼傳回給我們的那些照片,星系之間因為有了距離才更加令你好奇。

因為對於微妙色感的好奇,繪畫至今存而不亡。紐約搞哲學的阿瑟•丹托(A.D.Danto)有一次在電話裏也承認了他的忽悠。他早在1960年就説那個安迪•沃霍爾(A.Warho1)的美國超市紙箱子是最後的繪畫了。好在我們習慣了別人的忽悠,愛畫的人還是在畫著。像宿利群這樣的中國人熟知自北宋至清末民國的繪畫氣數。任憑如何有人斷言繪畫的殘喘,繪畫的氣數自然是遠遠地未盡,尤其對於無序與混沌色彩的探究,中國人正覺得方興未艾。借著最新太空物理學的大發展,在研究色彩的奇妙作用的同時,畫家也許就成為打開物理新世界的拿鑰匙者。換句話説,色彩的豐富世界也許就是揭開宇宙之謎的潤滑劑。霍金近來就説:如果資訊真地就在黑洞中消失,那還會有新的形態的資訊不知不覺地在你的腦後盤桓。在這一點上,美國人的認識不如一個得了肌肉萎縮症的英國人,更不如中國人。

 


在安徽阜陽的安閒日子裏,宿利群又從中國醫藥學的堅強理論中悟出一些人生的玄理。中國人對人生與人體的全息思維一直是中國人“態度”的樣本。看待由色彩世界所代表的大星系,正是用得上中國人凡事懂得“趨於本”而“捨棄末”的發展哲學。抽象繪畫更嚴苛地挑逗畫家的這個判斷。因此“判斷力”成為任何一個藝術家每天都面對的敵手。《屏住呼吸》也是關乎“判斷力”的。這幅畫中色彩黑洞的主宰者顯出明晰的指向,雖然這個指向相對地微妙和抒情。《赤雲》也是難畫的意象。仿佛在一個遙遠的不知其名的星系裏也有單色的引力場,因為遙遠而減弱了色彩的絢麗傳播,這個如太陽黑斑式的風暴雲陣打擊著我們的視覺經驗。《海水與河水》也是借一個星球的視界比附另外時空界的可能形態。在一系列綠色的有關生物呼吸自由的作品裏,宿利群借取了賽團伯裏(C.Tombly)以及文森特•梵谷(V.vanGaugh)的筆意,再也不能收斂自己的本性而狂放地塗抹。龍泉的刀劍給了男人俠客的心。凡是與刀劍和風速有關的感覺,宿利群都耿耿於心,執意地在畫面中嘗試。這也是黑洞洞口一帶的感覺;行走于迷茫險境的快感其實也發生在藝術家的工作間裏。

我以為宿利群還可以更加理智地“混沌”起來。在畫室中的獨自面壁發呆是繪事的維生素。到了一定的時候,素養就大多來自於體內的有機調動,而未必是外界的什麼藥片或食補。繪畫是累人的腦力勞動,腦回體的活躍恰是需要孤寂的環境,這是每個畫家都熟知的。讓同行的我們和非同行的更多觀眾注意像宿利群這樣的藝術家的勞作,也許在一個個超然動力的週遭,還有別樣的黑洞展露出來。正因為此,宿利群多年前的《無題系列》忽然又成為更加重要的參照。深邃與見不到底的幽暗之處真的會是發生在以前的未來預兆嗎?

正如2008年的《紅夢》、《藍夢》與《仲夏》,宿利群在1989年畫的《1989》也是借題發揮。他那個時候的平面黑洞早已顯出了他對靈魂形式這個領域的偏好。因此,我覺得宿利群關照的色彩衝動一直就是隱蔽而神秘的。令人高興的是,這些年在同樣的被壓縮的平面畫布裏他走得越來越“多維”了。他用強有力的色彩語感正在迅速地訴説下去。

文/ 倪軍

2008年底,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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