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歲,著名國畫家馮遠終於要舉辦自己的首個個展——4月25日,馮遠大型個展“筆墨塵緣”將在北京中國美術館開幕。第二站在其出生地上海。而浙江站,馮遠已在籌劃之中。
展覽分“歷史溯懷”、“傳統追懷”、“蒼生情懷”、“技道縈懷”四個部分,將首次全面展現馮遠美術創作歷程——從1980年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美術學院前身)研究生畢業,到現在三十多年間,每個階段積攢下來的藝術創作。
對於中國藝術界而言,這樣一位重磅藝術家的個展,無疑是個大事件。而對浙江文化圈來説,這也是一份無法割捨的牽掛——從1978年進入浙江美術學院讀書,到1999年從中國美術學院副院長的崗位上調北京,他在西湖邊度過了21年時光。
近日,在北京中國文聯大樓的辦公室裏,馮遠向記者娓娓道來他的藝術人生,這段人生,從浙江起步,如今依然深深交織,無法割裂。
他和方增先,千里馬和伯樂的故事
考進浙江美術學院仿佛范進中舉
馮遠進入浙江美術學院的過程,充滿戲劇性。這份緣分來自於“伯樂”——著名畫家方增先。
1978年,馮遠在黑龍江下鄉,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到上海美術館參觀改革開放後的第一個外來藝術展——法國19世紀農村風情繪畫展。這個懵懂的美術青年被深深震撼了,他發現,竟有如此逼真、細膩、美妙的繪畫技術語言。
就在這個展覽上,經人介紹,馮遠見到了當時正在浙江美術學院國畫係任教的方增先。
“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方先生,竟是如此親切和善。他讓我去他家玩,我就大著膽子帶著我在農村畫的速寫和連環畫去了,他説‘畫得不錯啊,你沒上學?’”
當年馮遠26歲,初中畢業下鄉,在黑龍江待了八年,已過了考本科的年齡。在方增先建議下,他萌生報考浙江美術學院研究生的願望,那正是恢復高考後第一屆研究生招生。但初試已結束,經方增先向國畫係、院招生辦多次推薦,7月,馮遠接到了復試通知。
“我從瀋陽坐火車過來,又在上海倒車,中間有六個小時,我跑到新華書店買了周思聰和盧沉的單片水墨人物肖像畫和宣紙、毛筆。這是我第一次體會用宣紙畫畫。考試時,我還不會畫寫生,坐的位置是全側面,逆光,把人物的臉畫得黑了些。”
過不多久,方增先來信:“馮遠,你今年考得一般,不理想。但是不要灰心,明年我還招。”
在方增先和多位老師、同學的堅持努力下,12月份,馮遠終於接到浙江美術學院通知,“當時的感覺有點像范進中舉,非常意外。”當年的人物畫班,只招了馮遠和吳永良兩個人。
他和浙江,心心唸唸不忘的情懷
讓全國青年以參加中國畫雙年展為榮
這些年來,馮遠創作了一系列具有標誌性的作品:如連環畫《沈小霞相會出師表》,大型線描《屈賦辭意》、《秦帝築城圖》,極富震撼力的水墨巨制《保衛黃河》、《英雄交響曲》、《世紀智者》、《香格里拉遠眺》,形式高蹈的現代水墨《逍遙遊》,意味雋永的“唐詩宋詞畫意”等等。
創作于1980年的《秦隸築城圖》是馮遠的研究生畢業創作,1992年完成的《屈賦辭意》和《秦贏政稱帝慶典圖》,是中國美術史上尺幅最大的兩件線描作品,原本應是畫成彩色的,後因教務工作貽誤創作,展覽日期已近,就畫成線描,將錯就錯。而在同行看來,卻認為別致。這件作品還在全國美展獲得了銀獎。
馮遠始終心心唸唸著浙江,自己的藝術源地。而在浙江藝術界,大家總愛念叨馮遠的真誠與直率,他的建議,他的忠告,他的直言。
浙江文聯和中國美院目前正在著力打造的“中國畫雙年展”,得到了馮遠的鼎力支援。“浙江做中國畫雙年展當之無愧。第一,中國畫發展之路可以走得正,更好地傳承傳統;第二,開放的中國美院既有豐富的傳統文化積澱,又有勇於創新的革新理念。這些都使得浙江作為中國畫的學術重鎮,無可爭議。”
而馮遠也有一些建議,希望浙江國畫界更加關注不同地域文化的創作,從中找到有利於發展浙江中國畫藝術的各種風格、樣式的特質,藉以壯大自身。
“我認為,浙江完全有條件有理由把雙年展做成中國畫核心品牌。當有一天全國的年輕人都能懷著某種朝聖意識,帶著一種追隨感,以入選參展為榮,那麼浙江中國畫的理念就將輻射全國。浙江有這個條件。我衷心希望它以一種堅實的基礎和一種開放的理念來達成這個目標。”馮遠説。
魯迅、大片和書法
馮遠喜歡閱讀,圈內聞名。“我非常驚訝作家們對人生透徹地理解,對人性內在的東西挖掘得如此淋漓盡致。藝術應該如此,而不僅僅是炫技,悅目。”
馮遠欣賞魯迅,因為其語言的尖刻,筆鋒的犀利,“把人性靈魂的東西一層層剝給你看,揭露得鮮明、慘痛。”
馮遠也喜好電影,自稱發燒友,凡是大片他一定到電影院看,且必坐前兩排。《拯救大兵瑞恩》、《角鬥士》、《盜夢空間》等等,那些深刻、且富心靈叩擊的作品,都為他青睞。
這兩年,馮遠經常寫字。入得三昧,他體會到寫好字比畫好畫更難。“有道是:‘二十年學畫,三十年學書’。孫過庭有言:通會之際,人書俱老。指人生只有到達一定境界,才能通透領悟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