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家聞名世界的法國博物館:盧浮宮博物館、凡爾賽宮和特裏亞農宮博物館、奧賽博物館、畢加索博物館、蓬皮杜現代藝術中心;8位畫家的10幅國寶級畫作:畢加索的《讀信(畢加索和阿波利奈爾)》和《鬥牛士》、雷諾阿的《煎餅磨坊的舞會》和《鞦韆》、讓·克魯埃的《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像》、喬治·德·拉·圖爾的《木匠聖約瑟》、讓-奧諾雷·弗拉戈納爾的《門閂》、亞森特·裏戈的《63歲時著加冕服的路易十四全身像》、費爾南·萊熱的《三個肖像的構圖》、皮埃爾·蘇拉熱的《油畫》——4月11日開幕的“名館·名家·名作——紀念中法建交五十週年特展”,讓中國國家博物館兩個月來瀰漫著法國16世紀以來的藝術風情。日前,在展覽結束前最後一週,國博舉辦“送法國名畫回家”晚間專場,展覽開放時間延長至晚上8點,觀眾依然絡繹不絕。
法國與藝術的故事
國博副館長陳履生向中國青年報記者透露,10件作品的選擇是中法雙方商討多次的結果,“既要能串聯起法國五百年的繪畫歷史,又要符合中國觀眾的審美情趣”。法國駐華大使館文化專員Bérénice Angremy(中文名黎靜)也告訴記者:“展覽作品是由策展人和法國國家博物館聯合會,在5家博物館建議的基礎上挑選的,並獲得中國國家博物館的同意。”雖然僅有10幅作品,卻可以劃分成“藝術與權力”、“愛與誘惑”、“人物形象與現代”、“影與光”4個部分,完整地講述了“一個關於法國的故事”和“一個關於藝術的故事”。
《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像》創作于1535年,有“騎士國王”之稱的弗朗索瓦一世頭戴鑲嵌著珠寶貝雷帽,象徵王權的王冠被置於背景中。他即位時,法國資本主義開始發展、文藝復興運動興起。
《門閂》講述了一個關於愛與征服的故事。一間臥室中,男人一隻手插到府閂,另一隻手攬著的女人徒勞地阻止他去鎖門。故事來源於18世紀的放蕩文學,這股潮流在當時一直受到基督教的強烈譴責。
印象派大師雷諾阿的《煎餅磨坊的舞會》是所有西方美術史教材中必提的名作。畫作描述的是19世紀下半葉剛剛經歷過城市改建的巴黎。寬闊的林蔭道,時髦的咖啡館、夜總會,成為畫家們的新主題。這幅畫就記錄下了這樣的場景:人們開懷暢飲,年輕姑娘們盡情熱舞。。”
畢加索的《鬥牛士》除了名字,很難看出鬥牛士的身影,因為一切都是變形的:兩隻眼睛疊在一起,白色色塊代表鼻子,嘴是個側影。頭髮上的橙色網格是鬥牛士習慣配戴的發網,這和人物手中的劍一起,成為表明其身份的唯一細節。
來自蓬皮杜現代藝術中心的《三個肖像的構圖》,畫面中3個年輕的裸體女子與梯子、繩子組合在一起,同時又相互對立。她們目光冷漠,靜立,沒有一絲生氣,沒有講述任何故事。
為了讓觀眾理解作品,國博動用了二維碼語音導覽、志願者講解等手段。陳履生説:“不懂繪畫專業內容不要緊,至少你站在畫作前,能知道這幅畫色調非常舒服,畫面很生動,這為你將來理解同類作品儲備知識。”
看不懂沒關係,進博物館最重要
52歲的軍醫章阿姨是在同事的“慫恿”下來看展的,結果“一看就震驚了”,特別是《木匠聖約瑟》。“他的眼神在燭光的映照下,晶瑩透亮,又像水一般柔和,這是老人對孩子那種特有的關愛的眼神。”章阿姨説,“我説不出這些畫具體好在哪,但能感受到畫家在畫中傾注了自己的心血和創意,是用生命在畫畫。”
剛剛參加完高考的張一弓準備出國留學,最近正在學法語,單純通過書本認識法國太枯燥,於是就來看更加生動、直接的畫展。他最欣賞《煎餅磨坊的舞會》:“遠遠地看,覺得特別真實;貼近了看,女孩裙上斑駁的光影既區分又融合,那種感覺特別奇妙。”
胡欣正帶著10歲的兒子一起徘徊在名畫前,之前只在書上、網上見過這些名畫,這是第一次見到真品。他喜歡《煎餅磨坊的舞會》,“有鄉村氣息,一片祥和中又能感受到畫中人的快樂,很感染人”;而兒子更愛《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像》,因為“畫得特別寫實,特別精細,國王戴的貝雷帽上的羽毛都能看清楚”。但父子倆都看不懂畢加索,不明白畫的什麼。
美國人張興已在首都師範大學做了兩年英語教師,曾在法國見過這些畫,忍不住又來看了一次。他最喜歡《63歲時著加冕服的路易十四全身像》:“細節刻畫得很精準,把國王的顯赫和尊榮表現得很好,而且能通過國王的發飾和服飾看到文化的變遷。”
陳履生説:“無論看得懂看不懂,走進博物館最重要。過去我們看這些名畫要辦護照、買機票、去法國,還未必看得全,現在不費吹灰之力,來國博就行,這是一次難得的藝術之旅。”
黎靜介紹,為了慶祝中法建交50年,兩國合作推出了500多個交流項目,其中大部分是覆蓋全中國的藝術項目。除了這個展覽,一些大型活動也即將到來:7月,作為2014年“中法文化之春”的閉幕展覽,沃爾蒂的雕塑展將在中華世紀壇舉辦;秋季,國博將首次展出來自羅丹博物館的140件作品;此外,還有馬賽、裏爾、巴黎的交響樂團,和馬賽、圖盧茲的芭蕾舞團,也將來北京巡演。
中國經典藝術很難在西方引起轟動
和“名館·名家·名作”一起在國博夜場開放的,還有來自義大利的“羅馬與巴洛克藝術”展。大三學生鄭一鳴曾經在西班牙做過一年交換生,期間遊歷了義大利等國家。他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西方有一句諺語:光榮的希臘,偉大的羅馬。羅馬的文學、藝術、史學、建築學等,都是一個個傳奇。現在能在家門口看到,很爽!”
該展是中意兩國政府5年文化合作計劃的産物。羅馬的藝術來到中國的同時,中國也正在羅馬的威尼斯宮,按照時間順序推介自己五千年的文明。
中西合作辦展的行為本身,就是一次文化的對撞。2013年,國博曾經與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合作舉辦“道法自然”展覽,挑選了130多件以大自然為主題的作品。陳履生回憶,美方最初把題目定為“大地、海洋、天空”,中方認為這樣不行,不僅沒有文采,也不符合中國文化的特性,最後商定改為語出老子《道德經》的“道法自然”。
陳履生説:“當我們把‘道法自然’的含義向大都會博物館館長解釋時,他特別滿意。其實兩種文化對自然的理解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表達不同,需要溝通。”
然而,陳履生坦承,與西方經典藝術展覽在中國備受追捧形成對比的是,中國經典藝術展覽很難在西方引起轟動。“原因有兩個:其一,中國基本沒有西方經典藝術的藏品,如,達芬奇、米開朗琪羅、拉斐爾,一件也拿不出;而西方列強在近代進入中國時,為其博物館帶回了大量的中國藝術品,品質都是一流;其二,中國的國寶級文物,像後母戊方鼎、四羊方尊,基於文物保護法,不允許出國。”陳履生説,“所以,中國在西方能展的不具備唯一性,具備唯一性的又不能展。兩個條件都符合的,目前為止最成功的,大概只有秦始皇兵馬俑。”
相比之下,中西現代藝術的交流顯得更為順暢。陳履生透露,因為審批環節寬鬆、容易獲得西方社會認同等原因,中國的當代藝術相比之下,外出展覽較多、規模較大。
黎靜説:“在中法兩國的藝術交往中,我們既強調文化遺産也強調現代創作。最近在中華世紀壇數字藝術館舉辦的新媒體藝術展‘AV@AR’,在青年群體中的重要性不亞於古典畫作的展覽。中國許多機構都表現出了在該領域的合作意向,這讓人備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