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dy Gaga試圖通過新專輯貼上當代藝術的標簽，將自己打造為音樂界的安迪。沃霍爾，以期將藝術價值最大商業化，賺錢或賺取名氣，從而不斷地為自己的品牌增值。
Lady Gaga(以下簡稱Gaga)是何許人也?想必這位一向以狂放、異乎常人的著裝和造型風格聞名世界的流行歌手(Pop singer)，幾乎無人不曉。但你會把她歸為藝術家的類別嗎?顯然大多數人不會馬上將二者聯繫起來，除非把她穿著鮮肉做成的晚禮服出席2010年MTV音樂電視大獎頒獎會當作是一種行為藝術。
傑夫·昆斯(Jeff Koons)是何許人也?在大眾眼裏，他的知名度或許不如Gaga，但是在當代藝術圈，他的名字可以説是一個金字招牌，是藝術品拍賣會上的價格保證。昆斯被視為安迪。沃霍爾之後美國最成功的當代藝術家，他的作品有上萬件之多，代表作包括《氣球狗》、《粉紅豹》等等。
雖然Gaga做的是流行音樂，昆斯做的是藝術品，但兩者之間真的有天壤之別嗎?當所謂的“高端”藝術遇上“低端”流行文化，會擦出怎樣的火花?最近，Gaga與昆斯就用新音樂專輯《ArtPop》做了一次嘗試。
昆斯為Gaga的專輯封面設計了一個裸體造型，並將其打造成了真實的雕塑——Gaga雙手托著胸部，在雙腿間夾著一個富有光澤的藍色球體。這個藍色球體正是昆斯今年夏天才在David Zwirner畫廊展出的新作“凝視球(Gazing Ball)”。而專輯的封面背景則是桑德羅。波提切利創作于1486年的油畫《維納斯的誕生》。
《ArtPop》的發佈會派對也藝術味十足。11月10日，派對在紐約布魯克林海軍船廠舉行，一入場，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昆斯設計創作的Gaga白色雕塑背影。演出現場還擺放了四件昆斯的雕塑作品，“GAGA”和“KOONS”的名字在墻壁上的大螢幕不停閃爍。此前行為藝術家Marina Abramovic邀請Gaga拍攝的行為藝術視頻，也作為雕塑與舞臺的背景播放著——Gaga説，這一切都旨在詮釋出“將藝術文化帶入流行音樂的反沃霍爾式冒險(reverse Warholian expedition)”的概念。這還不是全部。在專輯正式發佈的一個月前，Gaga的團隊上線了一個與專輯同名的社交應用，以“展現音樂、藝術、時尚與科技之間的聯繫”。
Gaga一向以雷人風格著稱，此番興師動眾，莫非是想要用藝術之名來提升或改造自己的品牌形象?事實上，Gaga一向把自己視為藝術家，她曾説：“當我的銷量沒達到第一，人們就會説我玩完了。人們大多把目光集中在我的唱片表現如何，數字上以及銷量上的表現，而太少關注我的音樂本身了。你根本不了解作為藝術家的我，就如同你覺得我不在乎錢。”藝術和金錢不分家，Gaga深諳其道——從Gaga的回歸宣傳片到專輯主題、再到專輯封面，無不證明了Gaga在流行文化上的敏銳商業嗅覺和藝術包裝方面的聰明頭腦。
作為已擁有超過2300萬張唱片銷售紀錄的歐美流行音樂天后，Gaga曾表示自己的偶像是沃霍爾，這位開創了“藝術工廠”模式(以批量複製和流水線的方式生産藝術品)、把番茄湯罐頭和布裏洛盒子(一種包裝盒)做成藝術品的波普藝術家。與沃霍爾一樣，Gaga擁有自己的“藝術工廠”——幕後運作及創意團隊The Haus of Gaga。在接受《衛報》採訪時，Gaga曾説：“沃霍爾説藝術應該是淺顯易懂的。他有能夠創造出有商業價值的作品，同時亦被視為高雅藝術……這就是我所追求的。” Gaga如此這般將自己與波普藝術大師聯繫起來，倒應了沃霍爾的那句話：“賺錢是一門藝術，工作是一門藝術，好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藝術。”
當然，商業上的包裝是一回事，也不可否認Gaga或許真的想讓人們認真看待她的音樂。在專輯的主打單曲《Applause》中，Gaga唱道：“過去，流行文化是一門藝術，現在，藝術是流行文化的一種，藝術就是我!”
經過這樣一番宣傳攻勢，Gaga成功地為自己貼上了當代藝術的標簽。那麼，與Gaga合作的藝術家——昆斯，他能得到什麼?
以昆斯的品牌和身價而言，雖然不需要刻意利用Gaga來推銷自己的藝術品，但他仍然需要名氣，需要製造話題，在大眾面前露臉。事實上，昆斯從不排斥商業上的合作，他經常接受富人或者大品牌的委託製作藝術品(比如寶馬藝術汽車)，還為私人藏家擔任策展人，以至於曾被紐約時報痛斥為80年代中“以自我推銷炒作和嘩眾取寵為生的最糟糕的藝術家”。
昆斯是否是個糟糕的藝術家，當下無法評判。不過，能成就如今在當代藝術界的地位，昆斯自然是有看家本領的。《ArtNews》曾經剖析過昆斯作品大賣的策略：其一，作品體量要大，大到能和深宅大院的豪門闊氣相匹配;其二，作品質感要好，好得讓人情不自禁地撫摸，壓抑不住內心想擁有的衝動;其三，作品要親切，能夠打動人心，尤其是打動富商大賈、貴婦名媛內心的“浮華孤寂”;其四，製造話題，讓自己成為注目焦點，名人的東西總有人搶著要;其五，與其把自己當藝術家看，不如把自己當廣告明星用。
所以，先不論Gaga的白色裸體雕塑藝術性如何，在商業運作上，昆斯的確需要Gaga。
巧合的是，就在《ArtPop》發佈會的3天后，佳士得“戰後及當代藝術”拍賣夜場讓昆斯登上了身價最昂貴的在世藝術家的寶座——他所創作的五個版本之一的橙色巨型雕塑作品《氣球狗》以5840萬美元成交(加上佣金為6260萬美元)。這只橙色的小狗，也成為了目前世界上最昂貴的當代藝術雕塑作品。
顯然，作為最富有的在世藝術家之一，昆斯非常清楚如何在商業與藝術之間遊走。昆斯與Gaga相識于3年前，“我第一次見到Gaga是在大都會博物館的年度晚會。Gaga進行了相當精彩的表演。隨後，我與繆西婭。普拉達(著名奢侈品品牌Prada的掌門人)聊天，Gaga走過來與我們打招呼。Gaga對我説：‘傑夫，你知道嗎，我一直是你的鐵桿粉絲。當我還是個跟朋友們在紐約中央公園聚會的小孩時，就時常會跟朋友們聊起你的作品。’我聽到後興奮極了，因為我也是她的超級粉絲。”昆斯介紹道。
今年早些時候，他接到了Gaga工作室的電話，邀請他參與新專輯的製作，而之所以選擇將新作“凝視球”作為設計元素，則是因為“Gaga非常喜歡”——這既可以賺錢賺名氣，又可以宣傳新作，何樂而不為呢?
或許，這就是當代藝術圈的生態：藝術家不再甘於埋頭創作，不再視金錢和名利為糞土，他們尋求不同的商業合作，以期將藝術價值最大商業化，賺錢或賺取名氣，從而不斷地為自己的品牌增值。至少，在這點上，Gaga與昆斯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