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平面》
日前,為慶祝中國和西班牙建交40週年,“從畢加索到巴塞羅——20世紀西班牙雕塑藝術展”在北京開展,高迪、畢加索、達利、米羅、巴塞羅、胡安·格裏斯、齊伊達、帕拉蘇埃洛、達比埃斯、布林薩、穆尼斯和索拉諾等31位藝術家的79件雕塑及繪畫作品亮相中國美術館。這些藏品呈現了西班牙雕塑藝術從20世紀初先鋒派的萌芽一直髮展到今天的演變歷程,是20世紀西班牙藝術最重要的收藏之一。
畢加索是鐵雕大鱷
雕塑內部也藏玄機
提到畢加索的藝術,相信大多數人想到的都是如孩子塗鴉般令人費解的繪畫。事實上,這位20世紀不世出的藝術天才絕不僅僅善於作畫,在雕刻、版畫、舞臺布景設計等創作上也有不小的成就。畢加索從藝七十載,作為現代派繪畫和雕塑的主要代表人物,據説他存世的雕塑竟有6121件之多,我想這其中應當包括了他的雕塑性陶藝作品,這個數字遠遠超過了他存世的1885幅油畫的數量,畢加索本人投入到雕塑創作中的熱情可見一斑。
畢加索一生的藝術腳步涉及古典主義、新古典主義、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等不同門類,開創的藝術方向也成為現代藝術探索的必由之路,在藝術媒介上他選擇的範圍十分廣泛,堪稱代表的立體主義就是在非洲木雕的影響下産生的,畢加索在技藝上也多有創新,就雕塑而言,他是焊接技術結合鋼鐵原料雕塑的首創者之一,對現代雕塑的發展起了決定性的推動作用,單憑這一點,他絕對是上個世紀最優秀的雕塑家之一。
畢加索此次參展的一件雕塑作品就是金屬雕塑,叫做《站立的女人》,幾何元素的簡易拼接,突破人體造型理念的局限,金屬雕塑本身以自然情狀構建起新的屬於立體範疇的語言。兩張臉、一雙手,大師彼時對女人的見解也就在其中了。這件作品做于1961年,那一年,畢加索除為自己慶祝了80歲生日之外,還迎娶了她的第二任妻子,35歲的傑奎琳·洛克。這個女人為畢加索在最後的日子提供了溫馨愜意的生活環境,從而也讓大師最後的作品中總是帶著浪漫的田園氣息。
值得一提的是,畢加索的雕塑近些年又被更為科技的手段重新探究,不少作品在經過X光測試之後被發現了藝術家曾在內部“搗鬼”。《女人的上半身》中竟然有一個用鐵絲製作的人體骨架造型,青銅雕塑《山羊》內部竟然也是石膏,脖子處有一個罐頭,罐頭的蓋子被畢加索放在山羊的腹部,裏面是鐵絲、金屬和陶瓷的混合物,還有燒過的痕跡,讓人驚異不已。這些X光照片經官方認證去年曾在上海銷售,一張照片的價格高達2萬多元人民幣,而雕塑本身的價格在國際拍賣市場上更屬於天價範疇,今年年初他的青銅雕塑《Coq》在佳士得上拍後遭到流拍,而事後業內竟普遍認為1000萬到1500萬美元的估價是十分合理的,看來大師與天價本就是不可拆散的組合。
《歇斯底里、流線型的裸體女子》
從鐵匠到“煉金術之父”
與“學生”教學相長
雖然畢加索在金屬雕塑方面的造詣很高,而西班牙最偉大的鐵雕大師並不是他,而是他的金屬雕塑老師,胡裏奧·貢薩雷斯。作為西班牙最負盛名的雕塑家,他是金屬雕塑的創造者,在藝術界享有“煉金術之父”的稱號,展覽中,有他的鐵雕《鏡中的女人》。人如其“號”,胡裏奧·貢薩雷斯在成為藝術家之前還真的是一名“煉金術士”。這個出生在鐵匠家庭的人從小沉溺于金屬的鍛造工藝,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工匠,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並沒有將自己高超的鐵匠手藝跟藝術結合。一戰期間,胡裏奧發明瞭一種金屬焊接技術,在此之前,藝術家創作金屬雕塑都是用銅水倒模鑄成的,這種做法雖然保證了“造型能力”,但是金屬材質原有特性所能展示出的生命力就蕩然無存了。而胡裏奧首創用鐵塊、鐵條、鐵片直接做成雕塑品,有意識地保留了鐵這一材質本身的精神,甚至在雕塑上保留了鍛造的痕跡、鐵銹等,喚醒了金屬本身的藝術性,從而開創了金屬雕刻的新時代。
畢加索對這項技術十分感興趣,而在此時,他也在腦中構思出了6件金屬雕塑造型,在胡裏奧的幫助下,不懂技術的畢加索才將這些作品完成。自此之後,畢加索的藝術理念也深深影響了胡裏奧,看此次在展的這件《鏡中的女人》就不難發現立體主義內涵的存在,然而,雖然胡裏奧本人也從事繪畫,但是在金屬雕塑方面他顯然比自己的“學生”畢加索更為專心,逐漸在這個領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在抽象和具體、傳統與現實之間用自己的方式標注了平衡的尺度,將鐵匠手藝上升到藝術層面,成為一代宗師。如今想來,如果沒有畢加索,可能胡裏奧畢生也只是一個手藝非凡的鐵匠,胡裏奧和畢加索在技藝和創意上互相影響,真可以説是教學相長。
科班出身的雕塑家
超現實的巔峰作品
除了畢加索,還有兩位畫家曾經照亮20世紀西班牙的藝術天空,一位是馬蒂斯,另一位就是達利。也許因為在繪畫領域太負盛名,於是很多人都忽略了超現實主義大師薩爾瓦多·達利實際上也是一位雕塑家。從1921年進入馬德里的聖費南度美術學校開始,雕塑就成為伴隨他一生的必修課。去年,他的40余件作品經收藏單位授權,被等比例放大後放置在北京芳草地,他的雕塑家身份也開始被國人熟識。
這次,他的雕塑《歇斯底里、流線型的裸體女子》在展覽中與公眾見面,這件作品中的女子自胸部以上的部分開始誇張變形,臉部和頭部像向外延伸的觸角,與趴伏礁石的棱角和貌似海浪狀的修飾相呼應,又一件只能與“夢境”相聯繫的作品!這樣去詮釋女人形象,明顯帶有超現實主義的風格。這件作品的製作年份是1934年,也是在那一年,一次藝術家群體的“公審”之後,達利被驅逐,與超現實主義派別正式決裂,結束了他在超現實主義流派中不到十年的藝術歷程與領軍者的地位,雖然時間很短,但卻是達利與超現實主義互相成就的巔峰歲月。此後的達利,雖然在技法上愈加成熟,卻在主題上探索起經典美術的路徑,開始探究宗教、科技等題材,手法上日漸“復古”。在後人看來,很難與巔峰時代超現實的“軟鐘”相媲美,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的也只有他那撮代表自己與西班牙的小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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