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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體藝術展:不乏新奇科技,更需藝術靈光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3-05-13 16:28:19 | 文章來源: 《中國藝術報》

西蒙內塔之間(電腦生成肖像) 邁克爾·華金·格雷



傳輸者(裝置) 勞倫斯·馬爾斯塔夫



  波提切利畫中的女性肖像在不經意中悄然變形,躺在傳送帶上的觀眾可以感受光影空間的變換……在中國美術館,人們再一次感受到媒體藝術帶來的新奇體驗。中國美術館主辦的“移位:動為行——國際媒體藝術輯選展”是對新媒體藝術極為濃縮的展示。展覽選擇了國際新媒體藝術領域一批經典作品,其中包括12位歐美藝術家和兩位中國藝術家,為觀眾了解新媒體藝術自身的發展軌跡和體驗新媒體藝術提供了機會。策展人張尕觀察到物質運動與人的行為之間的關係是促使藝術家創作新媒體作品的重要動因,因此“移位:動為行”成為這次展覽演繹的命題:藝術家們運用多樣性的媒介和策略觸發不同的運動形態,從而誘發各種行動的可能,比如場景的再造、時空的改寫、感知的錯位等,並將這種種不同的藝術行動使用新媒體互動的方式把觀眾與作品連接在一起。

  張尕認為,一個簡單的同質物理運動可能導致無數的結果。機械、電子與數字經由真實與虛擬,借助實體與比特等各種肇因而共生。運動成為行動的契機,行動抑或催化運動之生成,兩者互為置換與演變。諸多形態的運動導致場境的再造,觸發時空的錯位,撼動感知的迷茫,抑或暗示某種論戰,又似乎詳述某個爭議。有一些哲學背景的引述和衍伸,有對媒體藝術在人文語境下的注解,這似乎成為幾年以來一直關注媒體藝術的張尕在談到策展概念時慣用的經典思路。

  只不過,這種思路在當下國內方興未艾的媒體藝術展覽中,被使用得急切而生硬。人們每每進入展廳,都看不懂自己面對的究竟是藝術展還是科技展,一個懂得科技或者電腦程式的理科生,囫圇吞棗幾部康得、休謨、黑格爾的論著,把簡單明瞭的事情往雲山霧罩裏整,就能搞媒體藝術了,這是很多展覽帶給觀眾的困惑。甚至,你不要試圖去看説明文字來理解眼前這件“科技裝置”,因為它也根本“不説人話”。

  國內展出的很多媒體藝術還停留在新奇的層面,以科技手段製造新感覺,但並沒有將人帶到藝術審美的層次。張尕認為,當前媒體藝術還存在注重用科技手段傳達作品主題的傾向。這或許就是德國哲學家本雅明所言藝術靈韻的光暈消失——當無論創作還是展覽側重的都是玄而又玄的理論和光怪陸離的科技,而並不注重藝術的感染力和審美內涵,媒體藝術也遲早會遭遇靈光消失的年代。

  早在兩年前,著名媒體藝術家馮夢波就表示質疑所謂的數字化時代和濫用科技、形式大於內容的所謂媒體藝術:無紙化、不會寫字的時代會更快到來,很多文化與藝術會在數字化之後逐漸消失;一些評論家亦認為,儘管媒體藝術有明顯的高科技特徵、極大依賴於科學理論和科技成果,但過度崇拜和濫用科技會對藝術造成傷害。

  勞倫斯·馬爾斯塔夫的《傳輸者》在展覽中尤為引人注目,這不僅因為它體量巨大,更因為它充滿參與的互動性,甚至對不少觀眾而言,它是個有趣的娛樂項目:在一條13米長的傳輸帶上脫掉鞋子,讓它像傳送物品一樣傳送自己。而對一些評論家而言,那條傳輸帶試圖將人類中心主義的傲慢轉變為對萬物與人類乃是同一種存在這一現實的覺醒。而邁克爾·華金·格雷的《西蒙內塔之間》更堪稱一件“美”的作品,在難以察覺的無窮小的數字變化中,波提切利的美人面孔漸漸變形。

  在張尕看來,媒體藝術雖以感性過剩的圖像和豐富絢爛的衝擊來呈現自身,但這絕不意味著它是一種僅僅止於人性表面的藝術形式,在其現實性上,它恰恰應以新的話語系統,以及表意機制建構另一種生活與藝術的深度。香港理工大學教授馬志輝亦曾表示對科技影響藝術的歡迎:科技的發展,不但不會影響到我們對於創作的發展,相反,它能夠讓我們在製作領域有更多方式創造我們想要的內容。在展覽中,羅曼·科施納畫下了違背繪畫語言的畫,確切地説,以鐵粉、液體、磁鐵、電腦等組成的動態裝置《旋流》,不斷變化的各式各樣的點、線、形、塊,像星雲一般流暢,又像核爆一般彌散,帶給觀者難以言表的神秘觀感。虛擬的現實和圖像世界的重組,能夠深入地發掘互動以及延伸性圖像潛在的美學價值。

  作為藝術與技術的完美結合,媒體藝術通過數字化合成技術虛擬並重構世界,在專家們看來,強調交互性、注重其審美的詩學意義尤為重要。一進入“動為行”的展覽廳,觀眾無一例外會被蒂姆·霍金森的《裝有平衡圈的克萊因籃》迷住。這件由竹子、電機、傳送帶組成的在空中徐徐旋轉的黃色籃子,借由莫比烏斯帶的原理,帶有S般的愉悅感,以及如同張尕評論的——“完美無瑕的優雅”。

  媒體藝術並不是只能産生審美愉悅,更可以洞見社會現實。在歐拉利婭·巴利多塞拉德的家鄉西班牙,男性與女性在性別和社會角色上的緊張矛盾極為普遍,她以推動架在攝影機軌道上的嬰兒車來喚起觀眾的移情作用,將作品命名為《例假》,以紅酒和酒杯寓意女性的生理日曆和男性沉溺酒吧的現實,一石二鳥,頗為觸目驚心。媒體藝術彰顯經由技術帶給藝術的自由性和創造性,但根本上,決定它水準高低的,仍然只有藝術性。

  在中國美術館側廳的最裏面,是藤幡正樹的《不會反射的鏡子》,構建了一個顛覆的空間——觀眾行走其間,在鏡子中看到的是自身的空洞和反向,我們可以説它是“一種重組的現實,在這其中,虛擬穿越了實體”。我們怎樣評論這樣的媒體藝術作品?或許正如美國藝術史學家約翰·拉塞爾所言:“人們對它的理解可以千差萬別,但每個人的理解又都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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