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戴衛于風骨堂。
戴衛人物畫作品。
戴衛人物畫作品。
他,出生在戰火紛飛的抗日戰爭時期12歲開始發表作品,卻又在青春年少時毅然下鄉當農民曾為巴金、茅盾、曹禺、艾青等大師的作品配插圖,被曹禺稱為“上世紀八十年代有遠見、有才能的大裝幀藝術家”在進入而立之年再次選擇中國畫,師從藝術大師黃胄先生,成為中國一代國畫家就是巴蜀畫派第一批卓越成就代表人物之一——戴衛先生
“5月5日,星期六,成都剛剛進入初夏。在成都西三環一幢綠蔭掩映下的老式別墅裏,戴衛神采奕奕,熱情地為客人沏上一杯茶。初夏的輕風穿過櫥窗涌進室內,頓時,茶香滿屋。
戴衛的畫室名曰“風骨堂”,風骨兩個字的典故來源於《文心雕龍·風骨篇》中“觀其風骨,名豈虛哉”的名句。戴衛認為“風骨”兩個字意蘊很深,並以此作為自己作畫的境界。中國畫向來講的是畫品如人品。要想畫有風骨,畫家本人也須有風骨。人的境界決定了畫的境界。
畫家本人要探索到別人想不到的地方,畫才能在對世俗人事的洞察和審視之後提升到人跡罕至的藝術境界。
就在“風骨堂”裏,戴衛一面用畫詮釋人生,一面用人生來作畫。他説,他的這一生悟出了“三個探索”:探索歷史和古人;探索生活探索大自然;探索自己。
{探索古人}
向古人學習人類文明延續的結晶
“我的主張就是‘三個探索’,《離騷》裏説,‘吾將上下而求索’”,對於人生,戴衛説實質就是一個探索的過程。
戴衛稱,第一就是要探索古人。“為什麼要探索歷史和古人呢?如果不探索古人我們就會陷入全球經濟‘一體化’將會影響意識形態、影響文化,使文脈斷裂,陷入盲目、瘋狂,窮奢極欲,走向極端”。
戴衛説,西方藝術發展到今天已是處於迷茫狀態,甚至取締“架上繪畫”,一夜成名的心態正在吞噬人們的心靈。
戴衛説,“我們要學古人,因為它是人類文明延續上下五千年的結晶。”
前些年戴衛到東盟五國去,最吸引他的就是吳哥窟。吳哥窟是世界歷史文化遺産,可柬埔寨對吳哥窟居然沒有文字記載,只有明朝時期中國人周達光,曾留有幾百字的文字記載。
對此戴衛感嘆説:“中國文字是多麼了不起呀,從甲骨文到金文、到大篆小篆、草書行楷,一直到我們今天更便捷地將文字輸入電腦,你看文字有多重要。青銅器的價值在於有沒有銘文,沒有銘文的青銅器是沒有多少價值的,有了銘文的青銅器才有很高的價值。”
戴衛告訴記者,他的老師陳子莊、黃胄、蔡若虹等老先生曾告誡他,要想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畫家,“詩書畫缺一不可”,又規勸他“多讀書,猛攻文、史、哲”。採訪中,戴衛説他幾乎花上和創作一樣多的時間去研究書法,研究金石篆刻,他還特許記者參觀他收藏的上千枚古印。他指著古印説,“面對這些古印,我是直接和大師對話,多好。”
{探索人生}
每一幅畫作都在探索生活中的哲理
在戴衛很多成名作中,總能看到他身邊的人、他經歷的事、他走過的路的影子。
《李逵探母》塑造了“無情未必真豪傑”的典型形象;
《重逢》表現了大悲大喜,甚至超時空的情感重逢。此畫,無非借助古人的衣缽,表現當代人的思想情感;
《智者》表現的是兩個如高山的智慧老人的對弈,是他獻給和平年的禮物,他希望人類是智力的競爭,而不是戰爭的殺戮;
《鐘聲》是對人類盲目性的反思,諸如戰爭、種族歧視、人口爆滿、生態平衡的破壞乃至疾病等等都是人類盲目追求的惡果,我們是否應該聽到冥冥之中有一個警醒的鐘聲,這也是他對世界的認識;
《十八羅漢圖》再現佛教哲理,十方世界中的高僧大德以啟迪人們的思考,思考人生的終極關懷;
《風雨雷電》則是對人生無常、世間無常的感悟。體現瞬息萬變的大千世界;
《棋魂》表現人生俯仰之間的一瞬,體現中華棋文化的昇華的哲學境界;
《酒魂》酒是解放人之個性的窗口,東倒西歪的人群,在喧嘩之中的喜怒哀樂,這些千姿百態的人們在吐露些什麼?
戴衛説,很多評論家評論他是一位哲理畫家,而這些哲理實際上都來源於生活。在畫每一幅畫的時候,都是探索生活的結果。
{探索自我}
{藝術造詣}
相同的是愛不同的是火候
中國繪畫,是功夫型的繪畫,需要相當長時期的研究,最後才能有所造詣。
在美術界,包括一些著名的評論家,如蔡若虹、邵大箴、薛永年等在評論中都稱戴衛“是一位哲理畫家”。
戴衛説,他們這樣的評論,自有他們的專業眼光。“他們認為我是一個愛思考的畫家,認為我的繪畫富有哲理性、言簡意賅、內涵豐富,融理性思考與感性表現于一爐,作品中不僅顯示出創痛的動力與自己的個性,並顯示出強烈的現代意識。”
“你怎麼安排你的晚年生活?”當記者問起戴衛這樣一個問題時,他似乎不太滿意,反問説:“晚年?對我來説還不是什麼晚年”。
戴衛説,中國畫家大多數都是大器晚成,比如黃賓虹、張大千、齊白石、李可染等國畫大師。
戴衛告訴記者,他的老師李可染先生,80多歲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展覽,李可染先生稱自己為“八十蒙童”。齊白石在接近70歲的時候,才開始“衰年變法”,就是因為有“衰年變法”才會有今天的齊白石。
戴衛談起英國藝術評論家愛倫堡説過的一句話,一個畫家的成熟像樹木的年輪一樣緩慢。“何況中國繪畫,是功夫型的繪畫,需要相當長時期的研究,最後才能有所造詣”。
他説,藝術生命才進入壯年時期,“這是對自己長達半個多世紀的藝術實踐的一次摸底,使我清楚地意識到:我雖已近古稀之年,但相距丹青妙手依然甚遠。這五十餘年的創作歷程迸發出的火花,又將再次點燃那熱愛藝術的初衷。相同的是愛,不同的是火候,我預感自己將還有一次蛻變,再有十年、二十年,我將把凝聚著自己最後的心血和汗水的作品獻給我的讀者。”
創新應該是研究生活後迸出的火花
“探索自己是探索什麼?就是探索我們是誰?我是誰?”戴衛説,很多人不大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是什麼人?”戴衛説,“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唯我們是經歷過後工業革命、全球資訊網路化、全球金融風暴的現代中國人,應該説我們的見識、我們的情感與古人是不完全相同的。”
戴衛説,作為一個現代畫家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投入情感,這就是藝術作品創新的課題,“面對歷史的長河,屬於我們這個時代文明的痕跡,我們能做到嗎?我的回答是不知道。因為這是後人來品評的事情,但我們的責任和義務就是要盡努力去做。”
“創新應該是,你研究了古人,研究了生活,研究了自己,然後迸發出的火花。”戴衛説。
{藝術市場}
市場檢驗畫家也是一把雙刃劍
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即1991年,戴衛的畫《鐘聲》已在日本標價1億日元,經《新民晚報》報道後,轟動一時。對於藝術市場的火爆現象,戴衛稱,這對於畫家來説是一把雙刃劍。
他稱,當時日本人標這個價格是有他們的根據和目的。日本的藝術市場比較規範,畫商公開標價,是要投保的,也不可隨便標價。
“這些年中國畫市場的確比較火爆,這是中國經濟發展的必然,很早就有學者指出中國的藝術品投資是繼股市和房地産之後的又一個亮點,從某種意義來講,是對畫家作品傳承的一種最好的方式,因為別人花了成千上萬乃至幾百上千萬的錢買你的作品,他絕不會隨便扔掉,他即使送人也會説明它的含金量,最後都會子子孫孫地保管下去,這個過程也是收藏者鑒賞的過程。你的畫真的好也就成為韆鞦萬代的寶物,你的藝術也就永垂不朽了,老子講‘死而不忘者壽,作品就是畫家生命的延續,這不是大好事嗎?’”談起目前的中國畫市場,戴衛説。
不過戴衛稱,這既是好事,也有它的負面影響,可以説市場對畫家是一把雙刃劍,很容易滋長浮躁之風、炒作之風。粗製濫造、魚目混珠、泥沙俱下,引來學術腐敗等諸多問題。
“歷史是無情的,正如巴金講的,作家和畫家一樣,你最後留下的是作品。這個大潮,必然會大浪淘沙。咱們中國畫家,面對現在最美好的時光,應該平心靜氣地研究藝術、研究歷史、研究現實生活,創作出不愧於時代的佳品力作,讓源遠流長的中國畫發展成為真正的具有世界性的現代藝術。”戴衛説。
華西都市報記者 陳誠 攝影朱建國
人物簡介
戴衛,齋號風骨堂。曾任四川少年兒童出版社副總編、副社長。1982年入中國畫研究院深造,得到李可染、蔡若虹、葉淺予、黃胄先生指導。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全國中國畫學會常務理事、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國家一級美術師、國務院津貼專家,四川省學術帶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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