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堅書法《砥柱銘》創歷史最高價:一字百萬
《砥柱銘》的筆法和黃庭堅的其他作品在運筆上有很多的不同,其“捺”筆的出鋒與造型都似利刃,且時常在重按後提筆出鋒形成有棱角的三角形(如圖中的“吏”字的最後一筆),這都是黃庭堅基準作品中少見的,其運筆速度也比其他行楷都要快速。因為這些不同,《砥柱銘》也被有些專家質疑為黃庭堅的偽作。
黃庭堅 (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黃庭堅書法初以宋代周越為師,後來受到顏真卿、懷素、楊凝式等人的影響。黃庭堅大字行書凝練有力,結構奇特,幾乎每一字都有一些誇張的長畫,對後世産生很大影響。黃庭堅與蘇軾、米芾、蔡襄等被稱為宋四家。
《砥柱銘》 最貴明星的身世告白
我,名叫《砥柱銘》,父親是宋代著名的書法家黃庭堅,我的具體生日不詳,據稱是1095年左右。900餘年來,我在大眾中默默無聞,但隨著6月3日晚11點15分拍賣槌一聲落下,我瞬間名聲大噪。4.368億元,現在是我的身價,而我因為這一個數字,榮升為世界上最貴的中國藝術品。
儘管圍繞在我身上的話題不斷,業界一直有人認為我並非父親黃庭堅的親生子,但我仍然很驕傲,因為我的身價遠遠超過五年前“元青花鬼谷下山大罐”在英國倫敦創下的2.3億元中國藝術品成交世界紀錄,有17年曆史的中國內地拍賣市場,誕生了自己的第一個中國藝術品世界拍賣紀錄。我想,現在肯定有很多人對我好奇吧,那麼現在我要向大家講講我的故事。
- 名詞解釋
《砥柱銘》
北宋書法家黃庭堅的《砥柱銘》卷,是他散落民間的最重要的書法瑰寶。這幅手卷長達15米,畫心長8米有餘,內容是黃庭堅生前最為推崇的唐代宰相魏徵寫的《砥柱銘》,為行楷,全文600多字。卷上有宋代賈似道、明代項元汴直至清代民國藏家的大量題跋和鈐印。
騎縫印
古代書法作品由很多紙連接起來,在紙與紙連接處所蓋的鑒藏印。
流傳 集萬千寵愛為一身
我是長達8.24米的書法卷軸,上書近600字,加上歷代題跋總長近15米。儘管我一直流傳在民間,沒有進入皇家收藏(《石渠寶笈》並沒有將我著錄),但我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眾多著名的藏家都在我身上留下他們的收藏烙印及題跋。值得一提的是南宋第一鑒賞家王厚之就收藏過我,王厚之在我身上“烙”下了十六字騎縫印七處(第五縫被切),外加卷尾一完整版及另一印。大約在1250年至1260年左右,我不知何故又進入了南宋重要大藏家、權相賈似道之手,在我的末尾鈐有他著名的朱文收藏印“秋壑圖書”,據説賈似道是收藏史上收集過最多我“父親”黃庭堅作品的藏家。
至明代,我又“走入”了許多人的收藏庫中,其中就有中國書畫鑒藏史上的大家項元汴(1525-1590),項元汴在我卷前卷後及騎縫處鈐印六十余方。
黃庭堅書法《砥柱銘》創歷史最高價:一字百萬
有專家説,王厚之和賈似道的珍藏,保證了我的真跡身份,因為他們二位的印章,既在卷中的騎縫上,又在卷尾本紙上,這不像卷後寫在別紙上的題跋,有可能是被偽造者拆換或接移的。而王厚之的十六字白文印,更屬稀有的存世實例。
最後,經過清代各藏家收藏後,我又流入廣東藏家之手,稍後被南京籍的伍福所藏,再輾轉流入日本一個著名的有鄰館,2000年我終於在台灣寒舍藝術中心的幫助下返回台灣。
身份 有人説我非父親“親生子”
因為在我身上沒有落下“生父”黃庭堅的款,經過漫長900餘年的時光,我成為無款兒,身世變得很複雜。藏于日本有鄰館時,我的頭銜冠以“宋四家”黃庭堅的墨跡本,然而長期以來,學術界有不少人都懷疑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子”。
台灣寒舍藝術中心董事長王定乾説,2000年從有鄰館將我買走時,我就已經價格不菲,身價高達五六千萬了。王定乾説,我是有鄰館的鎮館之寶之一。日本有規定,一年只能賣幾件作品,賣藏品都是需要經過報批的。由於有鄰館內收藏的黃庭堅作品除我外,還有一幅《李太白憶舊遊詩卷》,我不是館藏絕品所以我就可以被出售了。但有國內資深收藏家説,日本對文化非常的虔誠,將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奉為聖人。有鄰館從來不出手公認的真跡,只有對那些真偽還沒有定論的作品才會出手,而當年我能從有鄰館流出,就是因為日本業內對我還沒有定論。
台北故宮博物院指導委員、台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博碩士導師傅申説,他在35年前的黃庭堅研究論文中,就對我的真偽存疑。傅申的理由是,雖然我全卷筆法與結字都與黃庭堅其他各卷有相同符合之處,但用筆速度比其他行楷都要快速,出鋒尤為爽利迅疾,而無黃庭堅晚年代表性的戰顫波折。此外,大陸有學者也對我的身份表示了質疑。2004年徐傳旭的《黃庭堅·中國書法家全書》就提到我疑是偽作,黃君的《山谷書法鉤沉錄》在附表三中説我被質疑是臨本。
黃庭堅書法《砥柱銘》創歷史最高價:一字百萬
正名 我和我的“兄弟”們出生同門
我曾一度以為自己的身份將一直被質疑下去,沒想到2000年,經過台灣寒捨得“經紀”,我的身份得到了台灣藏家的肯定。台灣寒舍是家藝術品經紀公司,圓明園獸首能從1987年的十多萬美金幾何級倍飆升至2000年的1400萬港元,就是經過寒捨得操盤。
2000年我被台灣寒舍帶回台灣之後,2006年我又換了新家,搬入了一位台灣藏家的“家中”。寒舍藝術中心的王定乾説,我之所以能受到台灣藏家的青睞,是因為早在2000年,將我從有鄰館買走時,寒舍就已經找人做了相關的研究,確認我是黃庭堅的“親生子”後,這位台灣藏家才願意花五六千萬買下我。
今年年初,台灣的傅申被邀請對我的身份進行解疑,他洋洋灑灑地為我寫出了2萬字大稿《從存疑到肯定———黃庭堅書<砥柱銘>研究》。在文章中傅申對自己之前提出的質疑進行了解釋,他説從我的筆法結字來看,我絕大部分的字都與其他黃庭堅真跡的用筆結字是一樣的,只是有創作時間上的不同。而從字距行間的習慣來看,我也符合黃庭堅一生的風格,傅申這一次肯定了我是黃庭堅的真跡。
此外,傅申還指出,黃庭堅書法呈現不斷變易的特色,所以我確實在外表上看與我的其他“兄弟”們不同,但在公認的黃庭堅行書作品中,沒有哪兩件的風格是完全相同的。憑藉傅申的文章,我被認為是貨真價實的黃庭堅真跡。天津美術學院美術史係教授劉金庫也説,黃庭堅的大字行楷書最負盛名,而我是“父親”大字行楷書中最成功的之一,與黃庭堅的《松風閣長卷》、《東坡寒食詩跋》並駕齊驅。
出嫁 一齣“閨閣”身價中國最貴
這一次,依然是寒捨得牽線,台灣藏家決定將我在保利春拍上賣掉,這成為我的第一次拍場秀,因為此前我一直在私人藏家手中、民間流傳。
我知道北京保利為了我的首次亮相拍場,做了很多工作。最初,我在今年3月18日保利藝術博物館舉辦的“宋元明清中國書畫展”中高調地走出了“閨閣”,當時與我一起參加這場“秀”的還有遼寧省博物館館藏的八件精品,而我是最大的亮點,也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對於我的第一次拍場秀,北京保利也是頗有信心。在拍賣之前,北京保利中國書畫藝術部總負責人趙旭便指出,我的估價為1億,一旦成交就會打破中國所有藝術品紀錄,成為最貴的中國藝術品,而寒捨得董事長王定乾當時也説,覺得我能拍出兩三億元。
在各方關注之下,我終於在6月3日晚10點40分亮相亞洲大酒店。在千名藏家的注視下,我從8000萬起價,立馬就受到了藏家的追捧。在拍到1.4億時,有買家直接加價1000萬,而到2.2億時,場內還有新買家加入。最後,兩位電話委託者打了一場爭奪我的“價格戰”,他們500萬、500萬地飆價,我的身價也不斷地倍增,直到拍賣槌一聲敲響,我被其中一位電話委託者以4.368億元收入囊中。4.368億元!這個天價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拍賣結束後,大家紛紛猜測究竟誰是我的新主人。王定乾説他知道當時有幾個國內很大的企業、財團在競價買我,但最終成功將我收入囊中的究竟是誰,他也不清楚。而在業內,有説法是山西人買走了我,傳言這位山西人在去年與收藏家劉益謙競價吳彬的《十八應真圖卷》時,以失敗告終。北京保利相關工作人員劉女士説,公司的人也不知道我“新主人”的具體身份,就知道是位中國藏家。
雖然我一舉成名,但籠罩在我頭上的陰雲也不少。一方面大家在猜測我的主人是誰,另一方面儘管北京保利的劉女士肯定我已經真實成交,但還是有些人在質疑我是否真的成交了。之前我提到的那位國內資深的收藏家説,從目前來看,我是否真的能落在這位電話委託買家手中還是個問題,一切要等到納完稅才能算塵埃落定。
事實上,直到現在也有些專家對我的真偽仍存疑。其中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美術評論家指出,對我存疑並不完全是否認,而是可以討論,他認為對我的身份真假討論越多,對我的實至名歸越有好處。
而我不管我的新主人是誰,不管我的真偽是否還有爭議,我只知道經過保利的這場拍賣,我已經是世界上最貴的中國藝術品了。4.368億元,就是我的“嫁粧”,就是我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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