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置“遺産”(藝術效果圖),由99件倣真動物模型和水池、沙子組成
作者 Sam Gaskin
日期: 2013年九月11日上海-藝術家蔡國強的作品包括爆炸的汽車,以火藥作的畫,以及用乾草、紗布、樹脂和羊皮等材料創作的不斷撞擊墻面的狼群,而這些創作的靈感或多或少源於他的故鄉福建泉州。從今年11月23日起,蔡國強將在澳大利亞昆士蘭現代美術館展出其最新展覽,名為“歸去來兮”。在該展覽于上海舉辦的新聞發佈會上,蔡國強接受了BLOUIN ARTINFO的採訪,並分享了他最新裝置的創作靈感、在過去實踐中的經驗與教訓、以及創作過程中發生的危險等多個話題。
這次新展覽的靈感源於你之前在澳大利亞的旅行,那麼是什麼令你去到澳大利亞,以及你對澳大利亞的哪些東西最感興趣?
在1996年,我參加了由昆士蘭現代美術館舉辦的“亞太當代藝術三年展”,我的展覽提案是在布裏斯班河上進行煙花爆炸,作品名為“龍或彩虹蛇:一個受祝福或被畏懼的神話”,即“為外星人所作的計劃之26”。
在計劃實施的前一天,我和美術館的技術人員們在煙火製作公司,當我正要將火藥導火索裝進防水塑膠套中時,在我們身後的倉庫突然起火了。頃刻間,紅的藍的綠的各色煙花就在大白天忽然爆炸了。雖然看著很漂亮,但當時確實很驚險。
我們正要開始拼命逃跑,而爆炸帶來的熱浪將我們推了出去。甚至美術館技術總監的夾克也著火了,在後背燒出了一個大洞。接著我意識到我們正在安裝的導火索也著了火,那些導火索足有一公斤重,我還沒來得及去滅火,它們就在一瞬間都燒成了粉末。在後來我看見煙火製作公司的員工們也從那棟起火的樓裏逃生了出來。他們都嚇哭了。
當時我用蹩腳的英文問道,“那些火藥在哪?” 如果那些黑炸藥也在那棟樓裏的話,如果也著火的話,那麼我們所有人都完了。一個工作人員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讓我看倉庫外的一個銀色集裝箱,而那裏面是上噸的火藥。我們趕緊用一輛叉車將集裝箱運離了爆炸現場。更不用説我的煙火計劃了,被取消了。隨後,美術館緊急發表了聲明,通知説這起爆炸事件並不是因我的創作而引起的。
我感到我深深地虧欠了昆士蘭美術館,所以後來又我參加了1999年的“亞太當代藝術三年展”。當然再做一次煙火計劃顯得並不聰明,但是我還是想要征服布裏斯班河。所以我提案要創作“藍龍”項目,我將99艘金屬質地的小船相連,並在船裏填入酒精。船延河漂浮,而酒精一經點燃,就會將所有小船轉變成一片飄逸的藍色火焰帶。
在展覽開幕前,我用二三十個小船做了測試,效果看起來不錯。展出當晚,消防局的人員和我一同,我們用一隻領航船緩緩地拖著其他99隻船延河道漂行。我來指揮領航船向左或向右轉,然後其他的99隻船就會搖擺蜿蜒像條龍一樣,而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我開始變得越來越激動,我讓領航船轉更大的幅度。然而,那個轉向幅度太大了,導致第一艘船側翻而沉入了水中,接著是第二艘、第三艘,直到第九十九艘。然後酒精都灑在了水面上,將水面染成了一片藍色火海。我感到非常難過,我也哭了。不過我的女兒問我為什麼要哭呢。我説我的作品失敗了。而她卻回答説,“但是現在看起來更漂亮了!”
後來河道管理局下令要求我在第二天拖出所有沉入水中的船,否則這些沉船將會導致其他船隻擱淺。
每次我在昆士蘭創作,我的計劃總是不能完全實現,而這也是困擾我的問題。這也讓我和昆士蘭現代美術館決心再做一些新的嘗試。
澳大利亞社會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這讓我感到非常好。不過,對於藝術家來説,這也是挑戰。
你的很多作品,包括關於由狼群組層的“撞墻”和汽車爆炸裝置,這些都像電影中的大場面,價格不菲,而富有衝擊力和戲劇性,但並不抒情或者諷刺。那麼是否你的藝術創作基本上是關於場面和壯觀的?你的作品是不是需要面對廣大的觀眾?
很遺憾你沒在我的作品中看到抒情。
在這些場面和壯觀背後,例如“撞墻”中,那些狼撞向一個看不見的壁壘,而後又站立起來,一遍遍重復之前的錯誤;在那些狼群不斷的集體情緒之中蘊含著一種悲涼。這件作品是對人類和社會行為的一種批判,當然也包括中國人在內。在某種程度上,它是諷刺的。
我也是中國文化的産物,而中國文化是一種富於壯觀和戲劇性的文化。
在今天的社會裏,大型的事物帶有類似的傾向,你可以從城市的蔓延、空間的擴張、美術館的擴建中看出來。這是時代的一個標誌。我並不是在説這是一種好的趨勢,不過,我的藝術是對我們所處時代的反映。
你在澳大利亞最想展出哪件新作品?
我很期待實現我的新裝置作品“遺産”(如上圖)。作為一件新創作,它將會從我心中看到的樣子變成物質化的能用肉眼看見的作品。
“桉樹”(是蔡國強的另一件作品,以澳洲蘭明頓國家公園裏的古樹為靈感)也讓我非常興奮,因為這個創作才剛剛開始,我還不能預計它最終的效果會是怎樣。
“歸去來兮”將在昆士蘭現代美術館展出,展期為2013年11月23日至2014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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